第947章 喪鍾敲響
康熙五十六年,臘月十五。
昨兒個又是一場大雪,一早起來,宮人們的頂著瑟瑟寒風在清雪。
十四手上捧著琉璃盞到近前來:“小四嫂,這熱度正好。”
溫酒試了下,便是喂給太後。
“你去歇歇著吧,才奔波回京, 這兩日又整日守著,就沒睡個好覺吧?等會兒太後醒了我叫你就是了。”溫酒瞧了一眼十四帶著血絲的眼睛,到底勸了一句。
“沒事兒,常年在外,難得回來,想著多陪著皇瑪嬤些,小四嫂,你去歇歇吧, 你還身懷有孕,四哥剛剛還說,前頭抽不開身,讓我勸著您兩句。”
溫酒笑著搖頭:“我在太後跟前就是歇著了。”又看了十四一眼:“你這些年受了不少苦吧?長大了,高了,黑了,也壯實了。”
而今的十四,早就已經長的高高壯壯的,一雙虎目不怒自威,因著常年在外領兵打仗,身上傷口數不勝數,便是臉上也帶了一道疤痕,幼年時候那白白嫩嫩的小小少年,早就不見了當年的模樣。
十四聽溫酒這般說,難得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也就小四嫂還將我當孩子看,十四而今已經年過而立了。哪還會像是當年一般?倒是小四嫂,還是以前的模樣, 瞧著好似比十四還小幾歲。”
溫酒瞪了他一眼:“而今這般年歲了,說話還是不著調。”
十四被罵了句,卻是笑的更開懷了:“整日軍營待在,一回來好似做夢一般。小四嫂罵兩句,反而像是回到從前似的。
那會兒我們時長在皇阿瑪的乾清宮頭大聚,烤肉吃,皇阿瑪不讓喝多了酒,大夥兒又厭煩八哥,便是偷偷溜出來。
四哥,九哥十哥,七哥,十三哥,小四嫂你,還有我,咱們總是在皇瑪嬤這,又搭起桌子來,再偷偷喝上一頓。”
想起從前,溫酒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是啊,你最是調皮, 太後每次都是挨不住你的軟磨硬泡, 本來是勸著我們不讓大醉, 後麵反而和我們一塊胡鬧到半夜。”
十四麵上帶了幾分追憶, 臉頰上酒窩都笑的露出了幾分:“是呢,次日一早,除了四哥,我們幾個都爬不起來,每每又要被皇阿瑪罰寫大字,罰蹲馬步,看管我們的還是四哥,四哥那會兒可嚴厲了,小時候瞧見他就想跑。”
溫酒笑了出來:“現在你四哥不嚴厲了?”
十四聽了,頓時抖了抖肩膀:“有過之無不及。”
“你們啊,偷偷說老四的壞話,被他聽見了,看不收拾你們。”
正說話間,忽而聽見太後的聲音,溫酒和十四兩個都驚喜了幾分。
“太後,您醒了?”
“皇瑪嬤!”十四頓時跪到跟前去,紅著眼眶看太後:“您可還認得我?”
房嬤嬤這會兒也到跟前來,喜極而泣的瞧著太後:“太後,您可認得奴才?”
太後愣了下,便是費了些力氣想要起身,溫酒頓時扶住她。
太後拍了拍溫酒的手:“你們這是當哀家傻了不成啊?哀家的小十四,哀家還能不認得?還有你,素文,你跟我半輩子了,化成灰我的認得。還有哀家的小酒兒。”
這話一出,身邊的房嬤嬤眼眶便是紅了。
“您認得了,太好了。太好了。”
太後這些時日總是不認人,昨日清醒一會兒,看著十四爺便是問他是誰,也不認識弘昀幾位阿哥。倒是認識溫側福晉,卻是扯著溫側福晉的手問,大寶去哪兒了,怎又回到溫側福晉的肚子頭去了?
“這是怎了?”太後握住房嬤嬤的手:“我身子自己知道,沒事兒,都別惦記。”
“太後,您可想吃什?酒兒這就給您去準備。”
“別折騰了。”太後扯住溫酒:“哀家吃不下,你們都陪著哀家,哀家看著你們,心就舒坦了。”
“好,都陪著您。”溫酒紅著眼眶應聲。
這會兒,諸位皇子聽了太後醒了的信兒也是陸續往這頭過來。
不多時,太後跟前便是圍了一群的人。
“保清,保成都回來啦回來啦。”
“皇瑪嬤。”直郡王和已經是仁親王的太子兩個,都到跟前跪拜。
太後渾濁的眼睛瞧見他們,笑著點頭:“好,好。”
視線又在眾人身上一一看過:“老三老四又忙去了老五老七老八老十小十二.小十三,小十四.”
太後挨個瞧了,便是困惑的看溫酒:“酒兒啊,老九他人呢?他整日做你的小尾巴,今日怎沒來啊?”
太後說著,像是覺得累了,便是輕輕靠在溫酒身上。
溫酒瞧著太後的狀態,也是心頭一緊:“太後,您可記得那個水晶燈?九爺去海外了,這就是他給您帶回來的,還有那個八音盒,您一直很喜歡,放在床邊,每日都瞧呢。這都是九爺去好遠好遠的地方帶回來的,他馬上就要回來了,還說給您帶更好玩的東西呢,太後可歡喜?”
太後順著溫酒手指的方向看去,接著又點頭:“歡喜,帶什都好,回來就好。酒兒啊,老九他什時候回來啊?哀家有好幾年沒瞧見他了。”
聽著太後這般說,後頭女眷不少都已經紅了眼眶,甚至有些人開始低聲的啜泣起來。
人都道,人將離去的時候,總是在找沒在跟前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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