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自辯（下）

      伊達政宗不愧是戰國有名的政治家、軍事家，在這個對他進行批判的會場上，居然可以通過語言調動周圍人的情緒，使得自己牢牢的占據主動權。

      也不知道在曆史上麵對豐臣秀吉的時候，他是否也是這般模樣自辯的。

      僅僅是三言兩語之下，伊達政宗就將人證須田伯耆打成了一個不誠實證人，使得眾人對他的發言真實性產生質疑。

      “大納言，侍從大人。”伊達政宗見目的已經達到，從剛剛掙紮嘶吼的表現變為平靜，他看向秀家緩緩說道。

      “須田伯耆的書法於我相近，過去一直代我書寫文案和書信，想要模仿我的字跡並不是很難，甚至在耳濡目染之下，學會我的花押都是可以的。而那封書信恰恰是他自己寫出來汙蔑我的。”

      “我沒有！”須田伯耆見到伊達政宗職責自己構陷他激動的說道“這封信當真是伊達左京大夫寫的！”

      “是我親筆寫的嗎？”伊達政宗冷靜的質問道。

      “是”麵對質問須田伯耆猶豫了片刻答複道“是和過去一樣，由你口述，我書寫的。”

      說罷他也頗為後悔的膝行上前兩步，向秀家和淺野長政祈求原諒說道“臣下過去是伊達家之臣，被迫行此事實在是無奈之舉，還請兩位上殿原諒。”

      【轟~】須田伯耆的回答讓殿內響起了一陣喧囂的聲音，因為須田伯耆的答複等於是在指正伊達政宗早就和一揆眾有聯係。

      若是此事得以證實，奧羽一揆這口大鍋伊達政宗怕是跑不掉了。

      在座的很多人都是在新年伊始便拋下家人，冒著風險跑到這個鬼地方來的，他們才不會管此次一揆背後的底層邏輯，他們隻會對伊達政宗表示憤怒。

      然而伊達政宗卻有理有據的反駁道“須田隻是我的祐筆，我每次向其口述命令時候都是在旁人侍候之下說的，此時在下的家臣與近臣都可以作證，即便是外麵的安房守也可以作證，在下從沒有單獨向其傳達過需要書寫的命令。”

      “此事都是你說的，可有證據？”淺野長政問道。

      伊達政宗答道“伊達家是鄉下小族規矩沒有這多，但是也有將相關命令收檔的習慣，您可以去探查對比，留檔的那份上麵會有在場與會人的信息。大人也可以拿那些信件過來對比筆記，看看是是不是一模一樣。”

      淺野長政聽聞，示意在自己的家臣陪同伊達家的人前去領取歸檔的那份記錄，隨意翻看了幾份上麵都有與會人的名字，以及最後書寫記錄員須田伯耆的名字。

      大部分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無非是為名或利。

      大名也希望自己生前做的事能夠被人記住，因此都有記錄自己曆史的習慣，而這些書狀都能在自己晚年甚至死後被後人用來記錄傳記的依據。

      淺野長政看過幾份歸檔的記錄，對比了一下書信的筆記，發現居然一模一樣，這讓伊達政宗的證言真了幾分。

      於此同時，伊達政宗說道：“而且須田伯耆隻是我的祐筆，替我書寫文件，並不參與決策，每次都是我們議論完成之後所寫的，淺野侍從對過筆記想來應該一樣吧。”

      淺野長政將記錄交給秀家，由秀家複核對照，同時表露出自己的觀點“筆記看起來確實一模一樣。但是這不是正應證了伯耆剛剛所言他為你代筆的事實嗎？”

      “當然不一樣啊殿下，我想說的是，須田伯耆雖然書寫上筆記與我相似，但是與我著書的用詞習慣上有著天壤之別。”伊達政宗回答道。

      “什意思？”

      伊達政宗從說罷便從身上取出幾份信件轉交給秀家和淺野長政並說道“請大納言與淺野侍從拿來自己過去與我往來的書信，便能發現不同。”

      可惜他高估了秀家和淺野長政，最後還是在他的提醒下才發現了問題所在。

      原來伊達政宗在給下屬和外臣聯絡的時候所寫的書信除了開頭會點名對方的稱呼之外，下麵多用、爾來稱呼對方。

      可是那封送給一揆首領別所淡路的信件卻與書寫給自己的信件一樣，使用的是對自己官名的尊稱。

      “臣下為人性格自傲，對上尊或保有尊敬，對於下者使用平語交流，這是我用詞的習慣。

      須田伯耆過去確實是我官方的祐筆，待我寫了幾封官方的書信，而所對應的人多是如大納言這樣的。

      因此在模仿我書寫習慣的時候，依舊使用尊稱稱呼那個別所淡路。

      ，要我說，那個什鳥別所淡路在我眼中不過是土雞瓦狗罷了，我怎可能在信件中全程以這樣的稱呼稱呼他呢？”

      不得不說，伊達政宗再次扳回一局，畢竟書信的筆記可以模仿，但一個人用詞用句的習慣確實一直以來練成的，絕不是這容易改變的。

      伊達政宗的回答引起殿內一陣交頭接耳，有讚同的，也有不認同的。像須田伯耆就駁斥道：“許的你有求於人呢？”

      須田伯耆的反駁很快就被伊達政宗駁斥道“蠢材！當日受石田三成及淺野侍從所命，帥軍北上就出木村父子之時，就是我口述書信由小十郎（片倉景綱）所書送入圍城軍中。

      當時陣中的石田大人可以為正！縱使石田大人不再這，在下的堂弟藤五郎（伊達成實）也可以為證！”

      伊達政宗話音未落，坐在末守的伊達成實便站了起來說道“此事我可以證明！

      也隻有你，以你下層武士出身的身份，才會對所有人都使用畢恭畢敬的敬語，以至於你在偽造書信的時候都忘記了這個事。”

      其實像稱呼用詞這種細節，石田三成當真不一定注意到，不過他此刻敢於拿石田三成出來作證，他的證言就已經有了很高的可信度。

      以至於淺野長政也答複道“此事我已經被我記錄在案，最後會聯通卷宗、證據呈交大阪之時，給石田治部確認。

      但是你怎解釋押花於你如出一轍呢？”

      “這正是我馬上要指出的問題所在！”伊達政宗接過淺野長政的質問回答道。

      說著向剛剛押送自己的武士要來自己的包裹，在眾人麵前展開，正是片倉景綱為其準備的木盒。

      他取出木盒交給淺野長政繼續說道“須田伯耆偽造信件，構陷於我，可惜花押練習多年還是不滿意，隨即便選擇用木頭客一個出來為印，

      但是走的匆忙未能察覺那偽印投入火中並為銷毀為我所獲，現呈送給兩位大人，請兩位大人明察！”

      須田伯耆見伊達政宗呈送上來一個偽造的花押印章為證，還說他尾巴沒掃幹淨，本來就因為一直被動而緊張的他居然脫口而出道：“不可能！我是確認清理幹淨才走的，而且我壓根就沒有用什印！”

      “！！！”

      他的話音落地，原本還打算拓印並勘驗印章真偽的淺野長政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殿內所有人齊刷刷的看向須田伯耆。

      “你剛剛說什？伯耆？”伊達政宗步步緊逼詢問道“你說什清理幹淨才走的？你用的不是印你用的又是什？”

      “什？什？你在說什？”須田伯耆意識到自己語言上的錯誤，緊張的說不出話來。

      而伊達政宗又一步緊逼道“你前麵說過，你是無意中看到了我寫信給那什勞子別所淡路的，心急真田及諸位大人，這才選擇截獲了信件。

      後來又說是你自己替我代筆的，那後麵截殺我使者的故事是不是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