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大名對於石田三成在寒冬臘月要求出陣的決定頗有微詞,坐在席中的石田三成不可能感受不到眾人的敵意。
其實像這些關東大名在第一次征伐朝鮮的時候因為跟隨秀家前往鹹鏡道和江原道,實力保存的還是相對完整的。
在轉頭看看被打成豬頭的豐臣秀勝、小西行長等人,秀家手下的這波人怎著也得混一個拓土有功的功勞出來,進而在知行上獲得加封?
可是再看看自己的帶頭大哥秀貞和秀家兩人,在第一次朝鮮之戰後明明是打的最好的兩人,結果最後都隻獲得了一封感狀,他們作為下麵的大名能獲得秀吉賞賜的金銀確實已經非常不錯了。
但是這不合當時的武家的思維邏輯邏輯啊?
俗話說的好:禦恩奉公,禦恩與奉公是不可分割的。現在我老實奉公了,還為你開疆拓土,你的禦恩又在哪那?
秀吉的權威太盛,大名們是不敢把這口鍋扣給秀吉的。那秀吉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就一定是他的身邊出來問題。
“關白樣,你的身邊有佞臣啊!”
其實一開始東北大名並不知道這口鍋應該扣給誰,秀吉的身邊人實在是太多了。
但是架不住關西大名一個勁的說什自己被石田三成進讒言的話,關鍵是這事兒你石田三成確實做過。
舉個例子:加藤清正作為第二軍總大將是和關東大名在一起時間最久的同僚了,他在鹹鏡道、建州女真英勇的表現是有目共睹的。
別的不說,俘虜了朝鮮兩位王子,讓日本擁有了對朝鮮兩道介入的名義就是絕世的大功勞。
但是就是這樣的一個“忠臣”,在“奸佞”石田三成口中成了肆意屠殺朝鮮百姓的大壞蛋。
與之相對應的還有秀家,盡管秀家極力的想要隱藏自己的舉動,但是這多船隻往來朝鮮和日本,上麵塞滿了朝鮮人根本藏不住,秀家本人也被石田三成告給了秀吉說秀家轉賣人口。
日本武士階級對於轉賣人口這個事兒的態度其實很曖昧,就好比《冰與火之歌》中的莫爾蒙一樣,私底下大家都在做這個事兒,但是誰要是被揭露出來了,一定會引來周圍人的誹議。
別看後世記錄說上杉姐姐就做這門生意,但是人家是有豪商做白手套的,他隻管戰場俘虜人,收的是豪商代繳的贖金。
而且盡管武田、北條多次向周圍大名宣稱其“惡名”,但是上杉姐姐是從來沒有承認過的。
現在這事兒又到了秀家的身上。
秀家有沒有做過?那是肯定做了的,但是秀家絕對不會承認。
麵對秀吉發來的詢問信件,秀家一直是以流放遷徙領內忤逆之臣去蝦夷的名義,把朝鮮的人口帶走的。
這可是得到你秀吉的允許的(《蝦夷開發免許》),你非要說這些人不是罪臣,你石田三成得拿出證據來啊!
所以這件事石田三成一直在告,但是秀家不承認,三成自己也沒有證據,秀吉也樂於裝糊塗,那石田三成在外麵大名眼中就成了誣告大納言的“佞臣”。
在場的如中川秀政、岩城利隆、伊達政宗,哪個沒有在朝鮮因為各種理由被他告過。
現如今從朝鮮回到本領才不過1年多,就又要再次征朝,這些大名早就已經怨聲載道了。
石田三成的到來,更是強行逼迫這些大名冒著東北的風雪南下趕路,他們自然將對秀吉的不滿全部轉嫁到他的身上。
像豐臣秀貞對石田三成的情緒更加複雜,因為對秀久轉封的操作就是由石田三成操作處理的,秀吉更是趁著秀久轉封備前的機會對豐臣家內部重新進行了劃分。
現如今的豐臣家內部封成了6家,分別是宗家(秀吉+秀昭)、琦玉豐春家(秀家)、美濃岐阜家(秀次+秀保)、岩代郡山家(秀貞)、備前岡山家(秀久)、越前北之莊家(秀勝)。
原來的岐阜150萬家被強行分割為兩個30~40萬石的大名家,而原來的北之莊家被封為兩個分別是30萬石和100萬石的大大名家。
你說第一次朝戰勝利,你加封陣代大將秀次也就罷了,但是豐臣秀勝這個家夥朝鮮打的一塌糊塗,先是未見敵先潰,之後又是堅守開城一日而敗,憑什可以從岡山15萬轉封去北之莊30萬啊?
若是他的功勞有這大的話,那秀家和秀貞哪個不得加封一個十幾二十萬的。
與之一樣的還有豐臣秀保,人都沒去朝鮮,憑什從原來的和歌山5萬石加封為10萬石大名?
與家名實力此消彼長相比,秀貞更在意的是屬於其養父秀長家【岐阜家】的名頭被篡奪了。
他不敢去和秀吉發脾氣,此刻也見不到篡奪【岐阜家】家名的秀次,自然將氣全部撒在了實際操作這事兒上的石田三成身上了。
在座人對自己的態度如何石田三成自然是知道的,但是石田三成眼下卻已經不在乎了,他已經成了一個孤臣,隻屬於秀吉的孤臣。
因此在宴席進行到一半的時候,石田三成就主動向秀家和大名們告辭,回到秀家為其安排的屋敷中休息去了。
石田三成走後,大名們對他的不滿再也沒有顧忌,紛紛背著他口吐芬芳起來。
作為東道主的秀家自然是在一旁一直在勸和各家的關係的,但是也隻是點到為止,有時候也會順著大名們的說法對三成表達一些不滿。
值得注意的是,這次宴席上,秀家是帶著已經9歲的旭千代、昭壽丸和6歲的小八郎一同列席的。
最初秀家隻是想要盡地主之誼的時候,向大名們介紹一下自己的兒子們,但是沒想到最後他們反而成了秀家要求各大名注意說話尺度的借口。
宴席散場之後,秀家與自己最年長的三個兒子回到黑白之間,他向三個兒子詢問道“今天的宴席吃得怎樣?你們可有什感觸或者疑慮嗎?”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