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羊腸徑上忽然現出一道黑影，似對附近的地勢很熟悉般，黑影身形晃了幾下，就到了一棟亮著燈光的青磚瓦房旁。

    這時，寨的青壯年基本都聚集在屯口的木垛上了，屋隻剩下一些老弱婦孺。一聽土匪要屠寨，婦孺們都嚇破了膽，隻把家的門閂得緊緊的，哪敢出來觀望。

    張大山蒙著麵，隻露出一雙眼睛，快步跑到神婆家牆下，手臂發力，似猿猴般翻牆而進，落入庭院中，恰好見到廳屋正背對他而坐的餘神婆。餘神婆素縞著黑，端坐在神龕下，口念念有詞。

    一見這老妖婆，張大山胸中業火陡生，大踏步向前，跨過廳屋門檻，騰地拔出腰間殺豬刀，指著餘神婆厲喝道：“老妖婆，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餘神婆正做法呼喚鬼兒，聽到動靜猛地轉過頭來，就見一名蒙麵男子手持尖刀厲喝。神婆心中雖驚，臉上卻麵不改色：“你是何人，為何夜闖民宅？還不快快退走，若等我兒回來，你必死無疑！”

    “老妖婆還想我！識得張家大郎否！”張大山突然扯下臉上麵紗，厲聲喝道。

    “竟然是你！”一見是他，餘神婆心知再無善了可能，也不多話，隻把手一揚，迎麵一團黑霧打來，霧氣中黑雲翻滾，隱約可見許多猙獰扭曲的麵孔。

    此物似霧非霧，似瘴非瘴，無影無形，中之必死，是餘神婆的殺手，名為“鬼霧”，乃是她用積攢了數十年的陰魂怨氣，以邪法祭煉而成的。這些年來，不知有多少仇家死在她這一招之下，其中不乏一些身手高強的武師，同時也讓“鬼霧”的威力增強了不少。

    所幸張大山前些日子開啟了破妄法目，否則現在已經著了她的道。鬼霧撲來清晰可見，張大山身形晃動，避開撲擊，腳步一踩，衝餘神婆猛衝過來。

    餘神婆沒料到百試百靈的殺手竟奈何不了張大山，頓時慌張了起來，縮在袖子的左手不知從哪摸出一個鈴鐺，猛地搖晃起來，口念念有詞：“鬼兒，鬼兒，你在哪？快來救救奶奶！”

    鈴鐺一掏出來，張大山身體一弓，墊步上前，速度陡然快了一倍，一下搶到她麵前，殺豬刀一揮，寒光迸射，餘神婆左臂立刻齊肘而斷，枯瘦似雞爪的手臂抓著鈴鐺掉在地上，卻並沒有血液流出，顯得很是詭異。

    見到這一幕，張大山心知這老妖婆氣血幹枯，壽元早盡，全靠害人性命來延續自己的壽元，估計那鬼便是因此被害，不免對她更加憎恨。

    鈴鐺落地，張大山飛起一腳，先踢飛斷臂，然後腳尖一挑，鈴鐺落入自己手中。

    “鬼，這老妖婆便是用這鈴鐺來控製你的？”張大山看著手中的銅鈴道。

    “嗯。”在餘神婆驚駭的眼神中，鬼忽然從張大山背上的一根黑色木條上飛出，看著鈴鐺的眼神滿是懼意。

    “那……你自由了！”張大山哈哈一笑，突然把鈴鐺丟在地上，一腳踩爆。他這一腳下去，踩爆了鈴鐺，也踩爆了鬼心中最後一道防線，其虛幻的眼中忽然泛起大片的水霧。

    人世畜生多，莫道鬼無情。看到這一幕，張大山隻覺心發酸，忍不住長籲短歎。

    手臂已斷，鈴鐺已破，鬼叛敵，鬼霧無效，餘神婆頓時麵如死灰，一雙死魚眼死死的盯著張大山，眼神怨毒。

    鬼霧多次撲空，似被激怒般，速度越來越快，卻總能被張大山輕易閃開，根本奈何不了他。待餘神婆手臂被斬，精神鬆懈時，鬼霧似脫離了控製一般，立刻往庭院外飛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我與你無怨無仇，你為何三番五次害我！”張大山欺身上前。

    “無可奉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餘神婆倒是有幾分骨氣。

    “你這妖婆還敢嘴硬，莫非欺我尖刀不利？”張大山雙眼一眯，胸中殺意翻滾。從地球魂穿過來的張大山，雖不通曉千般酷刑，幾十道還是有的。在他的手下，隻怕是鐵骨錚錚的好漢都要服軟，更何況是一個糟老太婆。

    那餘神婆還當眼前之人是以前的張家大郎，就冷笑兩聲，也不答話，形似不屑。

    對於這等不知死活之人，張大山懶費口舌，驀地抓起其瘦如雞爪的右手，剔骨刀正待劃下去，這時卻見餘神婆眼皮猛地一跳，忽然有些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