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德拉帶來的這兩艘屬於中型蓋倫船,長度五十多米,排水量在七百噸。
但船上的硬帆卻明顯地說明是蓋倫船的亞洲仿製版,或者就是壕境葡人製造的改良版。
去除了操作複雜的西式軟帆,代之以硬帆,操作簡便了,需要的水手也大大減少。
“每艘戰船上有二十門千斤炮,十門兩千斤重炮,火力很強大……”
謝德拉帶著通譯,殷勤地帶著郭大靖參觀,熱情地做著介紹。
郭大靖對火炮還有些興趣,但對戰船卻不看好。這是遠洋的戰船,而東江鎮並沒有遠海作戰的需求。
船上除了雇傭的中國和葡籍水手,還有兩個洋人,帶著禮貌的笑,也走過來相陪。
“船不錯,火炮也好。”張燾湊近郭大靖,低聲耳語,眼中透出的火熱,顯示出他內心的期待。
郭大靖不動聲色,火炮可以,戰船的話,他哪有多餘的錢?
“船是舊的,還修過,這炮也是舊的。”郭大靖在火炮跟前轉了轉,觀察得很仔細,決定砍砍價。
謝德拉連連點頭,說道:“沒錯,船經曆過小規模的戰鬥,這火炮也不是新的,但也沒打過幾炮。當然,價格能夠商量。”
郭大靖還是沒搞清楚謝德拉要賣船是什意思,有些商業機密也不想讓張燾知道,他摸著下巴正琢磨找個借口,張燾已經知機地告辭下船。
這家夥看來是真喜歡這大船哪,郭大靖目送張燾離去,想著他接連使的眼色,不禁苦笑起來。
看過火槍,郭大靖有所猜測,眉頭微皺,說道:“這火槍也有舊的,形製還不一致。”
謝德拉不以為意,還帶著微笑,和那兩個洋人陪著,把郭大靖請到了艙室之中。
這兩艘戰船,連帶著火炮,應該是搶別人的,或者是從海盜手中收的贓物。火槍也是,有澳門炮廠打造的,有搶來的,可能還有從別的地方搜購的。
郭大靖知道現在海洋上有多亂,武裝商船比比皆是,海商既做生意,也做海盜,一點也不奇怪。
“這兩位是法國商人。”謝德拉給郭大靖做著介紹,“亨利·勒內,弗朗索瓦·馬丹。”
法國人?!
郭大靖有了大概的猜測,這是衝著鏡子的秘密來的。
曆史上,法國人不惜重金,派遣間諜,費盡千辛萬苦,才從威尼斯偷出了幾個工匠,從而掌握了鏡子的秘密,打破了威尼斯人的壟斷。
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那幾十萬兩銀子的賣價還真不算貴。法國人臭美,好象還弄了個什鏡廳。
“郭將軍掌握著玻璃鏡子的秘密,我們十分感興趣。”亨利·勒內笑著說道:“如果價錢能降一些,我們願意出資買斷。”
謝德拉在旁附和道:“船、火炮、彈藥,還有舊的火槍,都可以折價,作為交易的一部分。”
郭大靖沉吟著沒有馬上回答,船和槍炮不管是怎來的,不關他的事。關鍵是,他需要銀子,也需要武器軍火。
但隻是這些,充其量幾萬兩銀子,還遠遠不夠。
汞錫齊鏡子的秘密,可是向謝德拉報價百萬,盡管降到了七十萬,再低的話,他有些難以接受。
要知道,法國人獲得秘密後,在歐洲建廠生產製造,賺的可不是幾十萬、上百萬那少。
就拿這些破爛兒——郭大靖慢慢抬起頭,對亨利·勒內說道:“就算能夠折價,可頂多也隻值幾萬兩銀子,離郭某的報價還差之甚遠。”
亨利·勒內趕忙說道:“我們還帶來了六十萬銀幣,希望郭將軍能夠理解我們的誠意。”
“銀幣?”郭大靖眼睛亮了一下,伸手接過亨利·勒內遞過來的銀元,在手中仔細端詳察看,好奇地問道:“重量是多少,成色呢?”
西班牙銀元,自明朝萬曆年間傳入,“大者七錢五分,夷名黃幣峙;次三錢六分,夷名突唇:又次錢八分,名羅料厘:小者九分,名黃料厘,俱自佛朗機攜來。”
聽了謝德拉的解說,郭大靖迅速地估算了一下。
六十萬銀幣,每枚七錢五分,相當於四十五萬兩銀子,再加上船、炮、槍等折價,差不多是五十萬兩銀子。
離自己的最低報價七十萬兩,還差了將近二十萬兩銀子。
郭大靖猶豫遲疑,一下子能得到這多現錢,當然讓他心動。可這差價,也讓他感到肉痛。
謝德拉看出郭大靖頗有意動,趕忙在旁又加碼道:“再加三千枝火槍,三十門大炮,年底前運到。”
停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在下和弗朗索瓦·馬丹可以留在此地,交易最後完成再離開。”
要錢不要命,你們歪果仁兒還挺會玩兒,可人能值幾個錢?
郭大靖伸出一根手指,說道:“再加十萬銀幣。”
“五萬吧,實在沒那多,這已經是我們的全部身家。”勒內苦著臉說道。
郭大靖不想再墨嘰了,用力揮了下手,說道:“不二話,六萬就成交。”
“再加上銀鏡在歐洲獨家銷售權。”謝德拉目光灼灼,期待地望著郭大靖。
郭大靖盯著謝德拉,沒好氣地翻了翻眼睛,說道:“傭金不給了。”
謝德拉咧嘴笑了起來,顯然已有心理準備,法國佬給的好處超過了傭金。
“成交!”亨利·勒內抬起手,與有些不情願的郭大靖擊掌。
艙室內響起了笑聲,交易達成,郭大靖其實也不吃虧。知識換成了金錢,幾十萬兩銀子,已經能夠幫助他完成心目中的大計劃。
謝德拉促成了這筆交易,應該是獲利不小;法國佬得到了製造鏡子的秘密,建廠製造,更是財源滾滾。
所謂各取所需,都達到了目的,盡管不是全部,也沒有太多不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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