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城內夾擊的五百火槍兵迅猛地沿大路攻擊前進,伏兵也開始平行追擊,並實施封口戰術。
一千五百火槍兵,對五百多建虜,具有絕對的兵力優勢。而且,建虜在伏擊圈內遭到了沉重打擊,已經損失慘重。
“汗王,快走啊!”幾個侍衛以人體作盾牌,扶持著腿部受傷的皇太極,奮力地向外衝。
側後,火槍兵在勇猛追殺,不斷地把鉛彈射向逃竄的敵人。在追擊的過程中,他們象兩支斜插的箭,箭頭合攏時,便是把建虜全部包圍的時刻。
“衝,殺呀!”魏海山率領著兩百多士兵,不再開槍,全力追趕著前麵的幾十個建虜。
在他的眼中,那個肥胖的家夥占據了他的全部視線。
盡管他不敢確定,但狂喜已經從他心中升騰。不管是不是,看建虜拚死保護的樣子,也是個大家夥。
從弩手到火槍兵,再到領兩百來人的軍官,魏海山參加了郭大靖指揮的大部分作戰。更是從援朝作戰開始,算得上是老資格。
官並算大,並不是魏海山不夠勇敢,而是學習和接受能力比較差。
打個比方,有的人頭腦聰明,很適合管理崗位;有的人比較實在,隻能幹好別人交代的活兒。
其實,如果按照明軍正常的晉升速度,從小兵升到什長、排長、隊長,魏海山憑借著英勇作戰,也是一年一升,算得上是很快了。
“活擒奴酋,衝啊!”魏海山精神振奮,大聲吼叫著,臉上的疤因此而顫動,顯得甚為猙獰。
“殺呀,衝啊!”戰士們挺著刺刀,喊著奮勇向前。
更多的部隊追擊而來,呈扇形包圍,向著不到百人的建虜迅速逼近。
槍聲不斷從背後射來,不斷有建虜被擊倒,他們的反擊也隻是射出寥寥無幾的箭矢。
皇太極咬著牙,忍著痛,拖著血流不止的傷腿,在侍衛的扶持下,努力地向前,向前。似乎前麵還有生路,但心卻被淒慘悲涼所占據。
如果有戰馬,興許還能逃出生天,但現在已是垂死的掙紮。就如同被割了脖子的雞,在地上還能徒勞地撲騰幾下。
馬蹄聲響起,皇太極的眼中射出了亮光。
那是隊伍的前鋒,隻有二三十人衝出了伏擊圈。在密集的彈雨中,他們又傷亡了十幾個,隻好無奈地向前狂奔,脫離火槍的打擊範圍。
現在,不到二十騎的建虜看到了他們的汗王,看到了被狼狽追殺的皇太極,又奮不顧身地衝了回來。
“一排、二排,開槍,打馬,打馬!”魏海山大聲吼著,有些氣急敗壞,到嘴的鴨子,怎能放跑,功虧一簣。
近百名火槍兵立刻停下腳步,緊張地裝填槍彈。其餘戰士則在魏海山的率領下,喊著加快了腳步,冒著稀疏的箭矢,向著前麵的敵人狂奔。
有火槍兵被箭射中,倒在了雪地,其他火槍兵不管不顧,眼中隻有前方的敵人,繼續狂衝。
成扇麵兜殺過來的友軍,也越來越接近,不時有火槍轟鳴,向著敵人射擊。
建虜不斷地落馬,戰馬也不斷被擊中,嘶鳴著摔倒,或是亂蹦亂跳,完全不受控製。
但還是有七八騎建虜奔到了近前,飛身下馬,把皇太極抬上了戰馬。
“你們保護汗王先走。”一個侍衛大聲喊著,眼都紅了,揮著彎刀吼叫道:“其他人跟我迎敵死戰。”
幾十個建虜大聲嚎叫,揮舞著兵器,返身發起了決死的衝鋒。
幾個建虜騎兵掉轉馬頭,圍護著皇太極,猛挾馬腹,加快速度向前奔去。
槍聲轟鳴,裝填完彈藥的火槍兵,向著建虜猛烈射擊,目標就是騎馬的敵人。
白煙升騰,輕重火槍的鉛彈激射而出,人喊馬嘶中,又有三四個建虜或人或馬被擊中。
隻剩下了三個建虜,以身體和戰馬作肉盾,保護著皇太極向前狂奔。
火槍響個不停,扇麵上的火槍兵,紛紛開火,把鉛彈射向就要僥幸逃出的建虜大頭目。
又有兩個建虜連人帶馬摔倒在地,但他們也遮擋住了射向皇太極的子彈。
火槍還有射擊,但距離已經拉開,精準度的硬傷,使得皇太極和唯一的護衛幸運地逃開了打擊。
但這並沒有結束,馬蹄聲急驟,王國重率領的部隊,已經打通了道路。他親自率領著十餘騎衝出來,順著大路追殺而去。
這十餘騎不是槍騎,而是王國重所部的斥候。可不管原來是什兵種,他們現在就是能否創造奇功的關鍵。
王國重眼睛瞪得溜圓,用力地挾著馬腹,拚命地催動戰馬,向著遠處的兩騎敵人追殺。
斥候的騎術更好,與飛騎相比,他們的個人戰力更強,裝備也更好。更有兩三騎,衝到了最前麵。
返身衝鋒的幾十個建虜被火槍打得七零八落,隨後便被挺著刺刀的戰士們凶狠圍攻,來不及去阻擋這十幾騎對他們汗王的追殺。
耳邊的風呼呼作響,皇太極趴在馬背上,似乎聽不到了槍聲和馬蹄聲。他心隻剩下了一個念頭,逃!
冷意從逐漸麻木的腿部開始,向著全身蔓延。血流得不少,使他感覺到身上的力氣也在消逝。
但已經沒有時間包紮,他根本不敢停下來,甚至連回頭望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沈陽,汗宮,溫暖的房間,舒服的床榻……皇太極的腦海閃過這些影像,他疲憊得要死,真想躺下去,好好睡上一覺。
但這些,對他來說,都已經遙不可及。皇太極勉強地睜大眼睛,在寒風中,又很快地眯了起來。
王國重等十幾騎是越追越近,不是騎術高,而是馬力的差距。建虜的戰馬,已經走了太遠的路,而他們的座騎,則幾乎沒有什消耗。
眯著眼睛,王國重的身體幾乎伏在了馬背上,死死地盯著前方的敵人。那個肥胖寬大的背影,讓他咬緊了牙齒,眼中射出了仇恨的光。
僅有的護衛回頭看了一眼,絕望之色浮起,但隨即而起的卻是絕決瘋狂。他鬆開了雙腿,並悄然勒緊了馬韁。
戰馬的速度降了下來,這個建虜猛地勒停了戰馬,看了前麵繼續疾馳的背影一眼,掉轉馬頭,揮舞著彎刀,發出如狼嚎般的嘶吼,迎麵衝殺過來。
就這逃跑,顯然是逃不過敵人的追殺。建虜的回身迎戰,能夠牽製多長時間,他也心清楚。
可這是他唯一的選擇,用自己的命,為他們的汗王爭取一絲渺茫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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