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2章 反噬

      柴氏兄弟是最先發病的一號病人，他們無疑是不幸的，但又是幸運的，因為他們活下來了，身上的膿瘡全部潰爛，已經開始結痂，不過看著極為人，本來白白淨淨，十分漂亮的兩個小男孩變成了醜八怪，即便日後痂掉了，也會留下滿臉的麻子，算是徹底毀容了。

      眾人看著滿身爛瘡的兩名小男孩，既心驚又憐憫，均下意識地保持一段距離，而孫思邈似乎絲毫不以為意，連麵巾都沒戴，臉上帶著慈祥的笑容道：“來，兩位小郎把手伸出來，讓貧道把一把脈？”

      柴氏兄弟小心翼翼地把小手伸出來，上麵同樣布滿了膿瘡，孫思邈並不介意，神色自若地探出一根手指把了脈，又看了二人的舌苔，然後便淨了手，開始提筆寫藥方。

      柴令武弱弱地問：“孫爺爺，我們會死嗎？”

      孫思邈微笑道：“不會，你們已經差不多好了，不過接下來可能會有點癢，盡量忍著不要抓撓，若病灶再次潰爛，就會有性命危險，貧道給你們各開了個方子，每日兩次，連喝七天就能痊愈了，另外還有一個方子用來泡澡，可緩解騷癢。”

      柴氏兄弟聞言連忙行禮致謝，畢竟是貴族出身，雖然年紀小，但卻十分知禮。

      高不凡湊近看了孫思邈所寫的方子，奇道：“孫道長，二人都得了天花，為何藥方卻不盡相同？”

      孫思邈微笑道：“皇上果然細心，因為每個人的體質都不同，恢複程度不同，所以用藥也因人而異，譬如柴大郎體質較好，體重也比柴二郎要重，所以用藥分量可重一些，而柴二郎身子較弱，偏瘦，用藥分量需減小一些，而且柴二郎脾胃差，所以貧道多加了兩味藥，一味調節脾胃，一味補氣升陽，如此才能標本兼治，事半功倍。”

      正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高不凡聽完後不禁心悅誠服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隻是一個一個地診治，未免太麻煩了，這有上千病人，何時才能看得完？”

      孫思邈身邊的惡婦冷哼一聲道：“齊皇要是著急，可以另請高明！”

      藥女麵色變幻，將信將疑地道：“高長卿怎可能有本事把這場天花消滅掉，除非……”

      孫思邈眼前一亮，捋須點頭道：“這倒不失是個好辦法，皇上果然才思敏捷，難怪這一切都井井有條，要是換了別人，要血流成河，要瘟疫已經蔓延至全軍了。”

      接下來，長孫無忌安排人手按照孫思邈所定的標準給病人配藥煎服，效率提高了無數倍，而孫思邈則把精力放在危重病人身上，如此防治結合，天花的蔓延終於慢慢抑製住了，半個月後，每日新增的發病者終於降到了個位數，估計再有半個月時間就能徹底消滅這場可怕的瘟疫，齊軍的軍心也隨之穩定下來，一場巨大的危機也得到了化解。

      這個若姑雖然麵相凶惡，但對孫思邈卻是十分恭敬，連忙取出了一套銀針。孫思邈又讓人取來開水把銀針浸泡了一遍，然後便撚著一根銀針小心翼翼地挑破柴哲威身上的濃瘡，將其中一些膿汁擠出來放到瓶子中收集起來。

      那惡婦若姑眼神古怪地瞥了高不凡一眼，若有所思。

      孫思邈哈哈一笑道：“皇上這俗語倒是新穎別致。”

      此言一出，眾人都不由麵色大變，即便是高不凡也禁不住一陣惡心反胃。

      李世民目光冷然，一言不發，李玄霸眉頭緊鎖，若有所思。藥女往柴紹的營地眺望了一會，一臉不解地道：“怪哉，都快二十天了，天花應該已經爆發了，為何齊軍的營地還如此平靜，沒有絲毫崩潰的跡象呢？”

      高不凡深深一揖道：“孫道長無愧乎醫者仁心，大德聖手，請受朕一拜。”

      高不凡這才猛然意識到自己可能無意中破了人家的行規了，即便是在現代，很多秘方都是保密的，譬如什可口可樂、雲南白藥、飛天茅台什。在古代，這方麵隻會更加嚴格，但凡有點用的配方都極有可能被保密下來，作為祖傳秘方，為家族世代謀取利益。自己隻想著救人，建議孫思邈製訂標準用藥，卻沒想到如此一來，無疑是在砸人家飯碗。

      孫思邈微笑道：“諸位請放心，這些膿液不僅不會傳播天花，還對天花有預防效果，貧道也是機緣巧合之下發現的，而且親身試驗過有效，勿用擔心。”

      孫思邈微笑不語，而那若姑則咧嘴笑道：“你們剛才用來塗抹的藥膏便是用這玩意調配的。”

      念及此，高不凡不禁汗的，難怪那若姑用如此怪異的眼神看自己，訕然道：“孫道長，朕是不是有點強人所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