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爭的最後前夕，皮爾特沃夫明白了祖安人反抗的原因。

    並不隻是因為那場酸雨，而是因為維克托研究出了全新的尖端科技，源計劃改造科技！

    當初在戰爭中死去的祖安英雄已經以另一種方式複活，並且變得更強！

    簡而言之，祖安帶著新的科技力量來了。

    “完全一派胡言！這和我有什關係？！”

    傑斯臉色鐵青道：

    “戈恩議員，你們要做的是抵抗戰爭，而不是來懲罰我！”

    “可你是罪魁禍首，傑斯，是你釋放了罪犯，造成了這一切。”

    那位議員冷漠道：

    “議員和法院已經發出審判，包括你的母親，還有你本人的罪行，你們必須一同接受製裁！”

    傑斯猛然站起來，恐怖的電能激蕩：

    “你做了什？你把我母親怎樣了？”

    “並沒有怎樣，她現在過得很好。但為了確保她一直能過得很好，接下來你的立場非常重要，所以請你記住我接下來說的話。”

    這個時候，議員忽然走近傑斯身邊，對他說了一句晴天霹靂般的話：

    “你始終要記住一點，傑斯！你是生活在皮爾特沃夫的人民，你是土生土長的皮城人，”

    他語氣冰冷道：

    “這個城邦養育了你，教育了你，這是你的故鄉和家園，現在有人要從那片地獄爬出來，致我們於死地，你真的能袖手旁觀嗎？你想背叛你的故鄉，叛逆你的教育，讓那些祖安老鼠占領這片土地，將我們驅逐，甚至殺光嗎？”

    傑斯臉色漆黑，他咬牙切齒道：

    “我是皮城人……但是你有錯在先的！戈恩議員，當年海克斯科技明明是我和維克托研究出來的，是被你們占為己有！你為什要這樣做？我研究更好的科技，是用來改變窮苦人生活的，不是讓你們用它將祖安人鎮壓得更穩固的！你們害我失去科技，失去朋友，你們早該醒悟了！！”

    眼下這個戈恩議員，正是當初最激烈提出要用海克斯科技製造飛門的人。

    他是所有議員中情緒最激烈的，也是傑斯這些年最痛恨的家夥。

    當初的海克斯飛門製造成功，有一半原因在他身上。

    如果不是他，海克斯飛門說不定還真造不成。

    可議員語氣冰冷道：

    “傑斯，你大錯特錯了，你的立場應該站在我們這，而不是祖安。你出生就在皮爾特沃夫，你生來高貴，皮爾特沃夫能給你一切你想要的，可你卻被維克托那家夥策反了，你該幡然悔悟才對。”

    傑斯不怒反笑：

    “癡心妄想！我不答應！！”

    議員語氣陰森道：

    “就算拿你的母親做條件也不行？你非得我說出這樣的話嗎，傑斯。”

    傑斯深吸一口氣，他咬牙道：

    “你們議會已經用這個方式威脅我兩次了……如果這一次我答應你……從今以後，還會有無數次……”

    他憤怒地咆哮道：

    “雙生之城的局麵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不能一錯再錯，我必須解決這個矛盾，否則祖安的反抗會像噩夢一樣將永不消逝，這一次我不會答應的！”

    他掏出那柄巨大的墨丘利之錘：

    “你要什都可以！皮城養育了我，你也大可取走我的性命，你想要什都可以！”

    那個議員靜靜地站在那，他最後問道：

    “傑斯，如果皮爾特沃夫被占領，你的故鄉被肆虐，你也願意接受？”

    傑斯反問道：

    “所以祖安就必須被你們一直鎮壓？這也算理由嗎！”

    那個議員語氣也變得暴躁起來，他憤怒道：

    “你什都不知道！你口口聲聲要解決雙城間的矛盾，但你根本不清楚雙城真正的矛盾在哪，你怎解決？你一個科學家懂個屁的治理城邦！你真的動腦子仔細想過嗎？”

    這番話直接把傑斯噴傻了，竟然不知怎還口。

    “這樣，你我不必口舌之爭，我們讓黑默丁格博士來評判一切。”

    戈恩議員深吸一口氣，他望向一旁的黑默丁格道：

    “博士，傑斯是你的學生。你的話他應該聽得進去，你來告訴他，雙城間真正的矛盾在哪吧。”

    傑斯望向黑默丁格，這位曾經的老師。

    “傑斯，他說的沒錯，光是戰爭，解決不了雙城矛盾的。”

    傑斯不可置信道：

    “老師……你怎也這樣說？”

    黑默丁格抬手示意他冷靜，他歎了口氣道：

    “現在我就來告訴你，雙生之城真正的矛盾是什。”

    黑默丁格問道：

    “你是一位科學家，那你肯定明白一個最簡單的道理，科學是有代價的，你認可這個觀點？”

    傑斯張了張嘴，不明所以。

    黑默丁格繼續道：

    “我們先從曆史講起，符文之地曾經發生過一場符文戰爭，它意味著舊神時代的結束，和平年代的到來，而那個時候祖安還是一個大集體，還沒有被分裂成上下雙城，你知道這個曆史吧？”

    傑斯點點頭。

    曾幾何時，符文之地是沒有皮爾特沃夫的，隻有祖安，這個進步之城是後來從祖安分裂出去的。

    黑默丁格道：

    “當初符文戰爭結束，舊神時代消逝，和平時代到來，這個世界陷入了安定與祥和，全世界的人類生活逐漸富裕起來，文化也變得更繁榮，於是貿易的來往也越來越多……”

    “祖安這個地方身為符文之地唯一貿易航道，順理成章得到了許多地理優勢，祖安人獲得了更多的金錢、文化、各種新思想、各種全新的礦物和材料……”

    “這也導致祖安這個地方的人們，是符文之地見識最廣、想法最多，資源最豐富，也最富裕的人群……”

    “這些人群中的頂尖佼佼者，他們見過各種稀奇古怪的材料和礦物，他們有著傑出的想象力和創造力，敢於用這些材料創造各種沒人想過的東西……於是若幹年後，符文之地從未出現過的一種群體誕生了……”

    黑默丁格凝視著傑斯，一字一句道：

    “科學家。”

    傑斯有些疑惑：

    “博士，我讀過皮爾特沃夫科學發展史，這些我都知道。”

    黑默丁格繼續道：

    “那你應該更清楚，那些科學家出現後，由於需要大量全新材料和技術，祖安開始大力發展工業，所以伴隨科學出現的東西也隨之出現了，那就是工業汙染。”

    黑默丁格看了傑斯一眼：

    “這也是我剛才說的，科學的代價。”

    黑默丁格語氣嚴肅道：

    “人類利用科技，讓自己生活的更好，但這個代價卻會讓我們生活的地方承受，所以在百年前，當祖安人的科技發展到一個頂端時，祖安這個地方已經承受不住科技帶來的代價……它崩潰了。”

    傑斯深吸一口氣。

    他想到當初震驚世界的祖安大爆炸事件。

    當時的祖安，已經發展到了可怕的科技，可人的欲望是無窮無盡的，航道貿易給他們帶來財富，讓他們並不滿足於此，於是運用了祖安史上前所未有的可怕重磅炸藥，決定開辟運河！

    沒錯，就是開辟那條橫亙在兩座大陸之間的巨大運河！

    他們為了讓航道和貿易更加通暢方便，讓交易更多，讓人們更能賺錢，竟然想開辟大運河！

    可惜，科技是有代價的。

    這個代價先會由自然承受，然後再反饋給生活在自然中的人們。

    毫無意外的。

    這場開辟運河的史無前例的大爆炸失敗了。

    祖安第一次承受到無節製發展科技帶來的代價，爆炸不僅沒有使航道開辟，反而改變了附近的地殼，在那次爆炸中，祖安這個城邦被活生生撕裂了！

    沒錯，就是撕裂了！

    祖安就像一塊麵包，被上下撕裂成兩塊。

    時至今日。

    上麵的那塊已經完全獨立，他們自稱上城，也就是如今的皮爾特沃夫。

    下麵的那塊，還是叫做祖安，也是所謂的下城。

    可沒人知道。

    那場爆炸，其實隻是悲劇的開始。

    從那天起，科技的代價，開始讓人們承受痛苦了，以人類自己的形式。

    “你知道嗎？人類有時候是愚蠢的，驕傲，而且狂妄自大。”

    黑默丁格語氣沉重道：

    “那一次科技帶來的慘重代價，不僅沒讓人們感覺到是自己的問題，反而甩鍋給地理條件太差！並且他們固執地認為，是他們的科技還不夠發達，如果他們開辟航道的計劃更完善周全，肯定不會造成如此慘劇！”

    “於是，可怕的一幕發生了。”

    黑默丁格忽然抬起頭！

    那種目光，簡直讓傑斯感覺毛骨悚然！

    “這些人固執地認為，科學是沒有代價的，出現問題就是他們科技不夠先進，所以他們開始更加不折手段、歇斯底、喪心病狂地研發科技……”

    “可你知道的。”

    黑默丁格深吸一口氣道：

    “科技進步，需要大力發展工業、製造業，而不節製地發展這種行為，必然會排出廢水、毒氣、廢料、各種有毒化學物質……這是當前科技無法突破的瓶頸！”

    “又由於皮爾特沃夫身處高地，那些有毒的肥料、廢水、各種有害位置隻能被迫往下落，畢竟這些東西總不可能自己長翅膀飛出宇宙……於是乎，史無前例的祖安毀滅級汙染開始了。”

    黑默丁格沉聲道：

    “其實最初之前，還沒有人在意這個東西，但是你知道，時間是個可怕的東西，這種不節製的行為，一旦經過幾十年甚至百年肆無忌憚地發展，祖安就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可怕代價！”

    黑默丁格再次強調了他的出發點：

    “這同樣是我之前提到的，科學的代價。祖安被汙染了，而且是無法挽回的破壞性汙染，這個地方已經沒法讓人生存了！那時祖安人終於意識到他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人類終於承受到了大自然的反擊，他們必須控製對祖安的汙染。”

    黑默丁格歎了口氣：

    “但祖安人意識到危險的時候已經晚了。這些年來可怕的工業毒氣將祖安生態徹底改變，祖安人的生育能力開始下降，一種先天性遺傳呼吸疾病在祖安傳播，人均壽命開始下降，到七十歲、六十歲、五十歲、四十歲……整個祖安城邦的存活率，開始大幅度降低。”

    “從這時起，下麵的祖安人開始向上麵的抗議，讓他們停止工業汙染，祖安已經受不住這種高強度汙染了。”

    “但你知道的……”

    黑默丁格忽然歎了口氣道：

    “這世上根本沒有完全的感同身受，皮爾特沃夫人表麵非常同情……可實際上呢？他們該賺錢還是賺錢，他們要繼續開辟航道，打通貿易，還要加大力度，發展工業！”

    “他們一切都是為了搞錢，讓自己生活的爽，其餘人死活與他們何幹？你知道的，畢竟廢水隻會往下麵的祖安流，可下麵人的死活和他們蓋城堡、買飛艇有什關係呢？”

    “並且由於高空地理優勢，皮爾特沃夫大力發展科技，不僅沒遭到環境的破壞，還賺了越來越多的錢……其實這個時候，祖安和皮爾特沃夫還是一體的，還沒有被割裂，直到‘三大升降計劃’的提出……”

    這個時候，黑默丁格終於說到了點子上。

    “於是，祖安和皮爾特沃夫的矛盾，從那一天開始了！”

    三大升降計劃。

    是皮爾特沃夫為了抑製過多祖安人來到皮城提出的計劃。

    避免因為汙染的原因，越來越多祖安人來到皮爾特沃夫，導致皮爾特沃夫人數壓力劇增。

    畢竟這個進步之城，是矗立在懸崖之上的。

    如果人口過於密集，會導致整個城邦的危機，甚至有可能坍塌下懸崖。

    所以他們頒布了‘三大升降計劃’。

    皮爾特沃夫開始嚴格控製，流入皮爾特沃夫的人口數量。

    話說回來，這也是在皮爾特沃夫，偷渡罪被定為最大罪過的原因。

    他們不允許普通人來皮城，隻允許符文之地有名望或者有權勢財富的人進入。

    黑默丁格道：

    “三大升降計劃，是皮爾特沃夫針對祖安的計劃，他們在雙城之間設立了三座巨大升降裝置，隻有學者、科學家、大商人三類人物，才能通過升降機進入皮爾特沃夫。”

    他忽然問道：

    “但你知道，這個計劃是誰提出來的？”

    傑斯搖了搖頭，這種機密連他也不知道。

    黑默丁格歎了口氣道：

    “正是那批最早來自下城的祖安人提出來的。他們從祖安搬到皮城後，他們的屁股就變了，他們害怕其餘祖安人也來皮爾特沃夫，才想出這個計劃……眼下這位戈恩議員，他的曾祖父正是當初第一批從祖安上來的祖安原住民……所以壓迫祖安人的其實是立場，也可以說是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