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方言去請鍾直,八娘就領了鍾直入了正廳。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還在門外,就聽見八娘雀躍的
聲音,“落英姐姐,你看我帶誰來了。”
落英神色如常,禮貌周全地接待了鍾直。與之寒暄幾句過後,她便揮退眾人,獨留了鍾直。
八娘撅起能掛住油壺的嘴巴,扯著落英的廣袖,不情不願地道:“大家都這熟了,有什我不能知道的。就留下我吧,我保管安靜,不插嘴!”
落英低頭優雅地抿了口茶,垂眸的餘光狀若無意地看向八娘。待茶水入喉後,她放下茶盞,嗔笑道:“不過是有幾句話想替安娘問問,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湊什熱鬧,也不嫌害臊。”
八娘鬆開落英的袖子,動作有些遲疑。這時又聽落英道:“等哪日華清再來,記得也領來見我,我也有話幾句話要單獨留他說說。”
“落英姐姐你太欺負人了,我不和你說了。”八娘小臉發紅,一跺腳便提著裙子跑了。
其他人一走,廳內就剩下鍾直與落英。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為了避嫌,雖然大門是敞開著,但鍾直還是顯得有些拘謹的。他心中亦有些打鼓,不知道安娘肯不肯見他。
如果同意見他,他……又有何顏麵去見她!
終究是他做錯了事情。
一時間心緒紛雜,萬千語言似卡在喉頭,隻能化為沉默。
落英起身行至門口,伸長脖頸探了下外頭,見四下無人,這才重新落坐。
“鍾少俠,明人不說暗話,安娘早就不在一隅書院了。走之前地契房契都轉入了我名下,一時半會怕是不會回來了。”
鍾直起身朝落英行了一禮,“多謝落英姑娘告知再下。”
落英見他長身直立在廳中,身影落寞,心頭不落忍。“接下來,你打算怎辦?”
她想先聽聽他的想法。
鍾直眼神堅毅,“無論踏遍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安娘。”
他不奢求她的原諒,隻想親眼看她身體康健,看她幸福平安。
這樣便足夠了!
落英突然嗤笑一聲,“像你這般在我一隅書院門口徘徊幾天都不敢光明正大的進來,何談尋她至天涯海角。”
“我……”鍾直梗著脖子、麵色窘紅,手指捏成拳頭垂在身體兩側,活像個做錯事挨長輩訓的孩童。
“我……”他詞窮。
落英就這看著,也不幫他解圍。誰讓她傷安妹妹的,理應讓他難堪,否則她覺胸口那一團鬱氣不吐不快。
難怪安娘叫他呆子,著實有些呆愣,卻也是實打實的真誠。鍾楚二人心中明明都有彼此,卻還是走到了這一步,與鍾直的呆怕是不無關係。
“敢問落英姑娘,安娘走的時候身體還好嗎?”
落英慢條斯理的喝完手中的茶,用帕子掖了掖嘴角,掩下嘴角的笑意。
“不好,一個人的胸膛插了一劍怎能好。傷口又深又狹,能留著半條命已是老天垂憐。也不知誰人與她有這般的深仇大恨,要這般朝往她胸口捅刀子。”
鍾直聽完胸口如抽筋般的持續抽痛,彎著腰,用手壓著心口,身形踉蹌。
當時那一劍去的又快又狠,幸好偏了半寸,否則安娘焉有命在。現在雖說命保住了,但她活下來的每一天都要受傷口的折磨。
他抬起顫抖的右手,迎著光睨著這隻手。
就是這隻手,親手將劍插在了她胸口,差點要了安娘的性命。
它有罪!他有罪!!!
“鍾少俠?”落英見他陷在痛苦的回憶,忙喚了他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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