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頭鬼一字一頓,像卡殼的機器般慢悠悠說話。
她說,她是一名工作了有些年頭的護士,王主任和她很熟,想要讓她去做什事。
她糾結了很久,拒絕了王主任。
王主任當時不太高興,卻也沒說什。
後來又出了一件很嚴重的事,具體是什,她還是記不清。
隻記得當時整個科室的人都人心惶惶,許多人來找她談過話。
她再三對科室的人強調不會把某件事說出去。
可那件事不知道從誰嘴透露出去了,所有人都以為是她說的。
那天,王主任把她叫到這,說不相信她,要她一定去做某件事,才肯信她。
她拒絕了,並說“你再威脅我,我就真的要去告訴別人了”。
王主任氣急敗壞地罵了幾句,說“早就知道是你幹的!你還裝!”
然後帶著同歸於盡般的心態,撲上來連捅了她好幾刀。
那件導致她被殺的事具體是什,人頭鬼記不清了。她說的事情也很混亂。
沈容耐心地聽她說了半個小時,才整理出這些信息。
人頭鬼喃喃自語般重複:“我—很—生—氣。”
於軒聽她說話費勁,耐心都要耗盡了,道:“你很生氣,你的執念是不是想要找到王主任,殺了他?”
人頭鬼轉向於軒,眼睛直直的,“我—要—告—訴—很—重—要—的—人,王—主—任—做的事。我—有—證……”
佟煥看人頭鬼訴說花了太多時間,也有些著急:“你有證據,可以證明王主任做了某件事?證據在哪兒?”
人頭鬼:“記—不—清,很—隱—蔽。”
沈容看向柳依彤,“你知道醫院,有什特別隱蔽的,能藏東西的地方嗎?”
柳依彤原本挺害怕人頭鬼的,聽人頭鬼說了這一通,臉上沒有了害怕的神色,“藏東西的地方我還得再想想。不過她說的王主任,我有點印象。”
“我聽我們護士長說過,我們醫院以前有個骨科大夫王主任,這個王主任和一名女護士不檢點,女護士最終自殺了。王主任和知道內情,隱瞞不報的人都被教訓了一頓,記了過。但後來銷了過,還是正常退休了。現在王主任應該已經去世有段時間了。”
“這個王主任全名叫……叫……”柳依彤皺眉想了好一會兒,“啊!對了!叫王沙弼。”
人頭鬼反應有些激動,“王—沙……”
“你說的王主任就是王沙弼對不對?”
人頭鬼眼珠上下跳動,表示點頭。
“那這個故事,自殺的護士就是你?可你明明是……”
被殺。
結果因為她死了,就被迫冠上汙名,就連她死的方法,也被人說成是以自殺。
而殺了她的王沙弼,還有涉及該被舉報的那件事的人們,竟然隻是被記了個過被警告,就能夠繼續工作到順利退休,安享晚年!
柳依彤眉頭緊皺,滿目氣憤,“這個故事,是我們護士長告誡我們,不要隨便和院的醫生談戀愛的。”
但背後的實情,完全和這種男女之事無關!
人頭鬼倒是又看開了,慢吞吞地說,能告誡小護士們不要和部分油嘴滑舌的醫生有過多牽扯也好。
沈容等人聽了她的話都有些唏噓。
她進入驗屍房探查一番,竟在角落發現了一個月亮晶晶的碎片。
這個碎片有什用處,她不知道,暫時收起來,帶著眾人,捧著人頭鬼繼續探索醫院。
柳依彤絞盡腦汁,終於想到一個可以藏東西的地方:“我們的休息室,都有一個大的鐵櫃子。一般,我們都是把東西放在櫃子的。但如果想要藏東西,可以把東西放在櫃子後麵。”
“放在後麵不會在打掃的時候被發現嗎?”
柳依彤:“我們的櫃子是像超市保險櫃那樣貼著牆的,沒人會擠到牆縫去看櫃子後麵有什。而且平時休息室東西雜,一般也不會讓醫院的保潔阿姨過來打掃,都是我們平時隨便掃一掃。”
人頭鬼也像是想到了什,連聲念叨櫃子。
沈容讓柳依彤帶他們去找櫃子。
一行人躡手躡腳地往骨科護士的休息室走。
經過大廳的四岔路口,有保安隊正走過來,沈容和眾人連忙躲進了一旁空無一人的電梯。
沈容按著電梯的門,在門快要關上時打開,快要徹底打開時又關上。
一行人背對著外麵,心緊張地怦怦亂跳。
封政跟了沈容這一路,早就忍不了了。
之前她一直忙忙碌碌,他不想打擾她。趁著這會兒她停下來,他拉拉她的袖子,下巴衝她手上的人頭鬼點了點,嘴角耷拉著,“你都捧了好久了。”
他想讓她把人頭鬼交給別人捧。
沈容心想確實也該換別人捧,自己休息一下了。把人頭鬼交給了於軒。
到底是經曆過許多遊戲的人,於軒淡定地接過人頭鬼捧著。
封政掏出手帕,捧起沈容的手給她擦了又擦。
看著這一幕的中年男人和年輕女孩兒生靈都有些驚奇,“你手上的髒東西自動沒了耶!”
沈容沒說話。
佟煥代她解釋:“哦,她有個你們看不見的男朋友正在給她擦手。”
年輕女孩兒捧臉:“哇……人鬼情未了嗎?”
沈容看了眼封政:“噗嗤……”
封政現在是鬼的身份,和她確實算是人鬼情未了了。
趁著這會兒有時間,沈容問年輕女孩兒和中年男人記不記得他們的身份。
他們都說不記得了。
沈容若有所思。
這場遊戲,每一個玩家都帶了一個生靈。玩家的任務應該是要把生靈們送出去。
但是在鬼醫院中,又遇到了人頭鬼說的故事,並且這個故事柳依彤又有所耳聞。
這一係列人物、故事,也許全都有著某種關聯。
沈容思考期間,保安隊離開了。
沈容帶著眾人繼續往柳依彤指的方向走去。
避開一個又一個鬼,他們一行人走了近半小時,才找到骨科護士的休息室。
一個又一個鬼護士穿著護士服在走廊上走動。
沈容等人小心翼翼地避開他們,進入休息室,又花了好一番功夫。
休息室中的櫃子被放在兩個柱體之間,兩邊確實隻有小小的縫隙。
想要丟東西進去可以,但想把東西拿出來確實很難。
沈容將休息室的門鎖上,抱住櫃子,屏氣斂息,用力一抬。
重達幾百斤的櫃子就這樣無聲無息地被她挪開。
柳依彤和兩個生靈都驚詫地嘴巴咧成“O”型。
真想不到,看上去最柔弱的,體力竟然是最強的!
佟煥和兩名玩家揮揮手,示意他們淡定。
容姐不僅能在鬼堆殺進殺出,殺得鬼們哭著求放過,還能讓快要魂飛魄散的鬼們投胎轉世。搬櫃子這種事簡直小兒科!
櫃子搬開,櫃子後麵落灰的各種食品包裝袋顯露出來。
乍一看,沒有任何可以稱之為證據的東西。
沈容讓佟煥去撿垃圾袋。
佟煥一一撿起,撿到一個五毛錢小零食的袋子時,手一頓,將袋子傾倒過來,一個黑色u盤從中掉出。
“應該就是這個了!”
玩家和生靈們臉上都露出喜色。
沈容卻感到不對勁。
休息室的氣溫,莫名下降了。
仿佛有一塊巨大的冰塊,懸在了她的頭頂。
她抬起頭,一個巨大的鬼頭,像熱氣球一樣浮在房頂上,默默地俯視著他們。
她表情瞬間凝重,警惕地和玩家們靠在一起。
玩家們順著她的目光抬頭看,對上那巨大的鬼頭,驚得喉頭一梗。
“原來在這。”這鬼頭發出尖細刺耳的笑聲,陰森得讓人直打寒顫。
柳依彤和兩個生靈抱在一起,嚇得止不住發抖,簡直要哭了。
一隻橡皮泥一樣被拉長的肉色手臂伸向佟煥,“拿來給我,我就當沒見過你們。”
他的目標是u盤,不是他們!
那就更不能把u盤交出去了!
佟煥和沈容對視一眼,連忙跑了出去。
路過的護士匆匆掃一眼,沒看出他是人,隻嘀咕兩句,便也沒在意。
巨大的鬼頭縮小,變得像紙片一樣扁,從門縫下縮回到門外。
沈容看見門外站著一個穿白大褂的身軀。
這竟是一名鬼醫生!
見佟煥跑了,他沒有叫旁人攔截,而是連沈容等人都不顧了,拔腿就去追。
他這異常地反應,讓沈容認定——人頭鬼的事是即便在這個死後的醫院,也不能被發現的。
否則,鬼醫生叫醫院的鬼都去追佟煥,遠比他自己追要簡單得多。
思考間,沈容的身體已經先一步動作,追上了這名醫生。
於軒等人猶豫了幾秒,跟上了沈容。
醫院出現了詭異的畫麵。
一名醫生在追一名病患,同時,他還在被一批病患狂追。
不少人都側目看他們。
“包醫生,你們幹嘛呢?是不是病人幹了什事跑了,需要幫忙嗎?”
有醫生詢問。
包醫生匆忙道:“不用,我在和他們打賭呢。”
他的回答,在沈容的意料之中。
她就是確定包醫生不敢讓人知道他的事,才這肆無忌憚地追他。
反正有什問題,包醫生會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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