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驚雷對跟隨了自己這久的人，尚且鐵麵無私，更何況一個外人？

    郭大覺得自己真蠢，之前的籌謀就像是個笑話，他這是一杆子將自己給送進了鬼門關，然後還樂不得的洗幹淨上路。

    高驚雷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士兵也很快的將郭大給拖了過來。

    他已經站不起來了，雙腿軟的跟麵條似的，抖的不成樣子。

    “左良玉的信使？”

    高驚雷咂咂嘴，表情頗有些微妙，他以為之前的表現已經算是攤牌了，左良玉竟然還給他來送信，怕不是傻的？

    等到從郭大身上搜出信件，展開看了一遍，他險些笑出來，不知道是說左良玉傻好，還是太過天真……

    信麵竟然要求他上門請罪，若是把自己的隊伍解散，再跪地認錯，就給他保留百戶的官職，否則就會追究責任，將他貶為兵卒，再軍法處置。

    “徐成勇的屍首是不是還吊著呢？”

    “沒錯，就在城頭上，都風幹了。”

    郭大當場嚇尿，屎尿橫流，濕了一褲子。他瘋狂的嘶吼起來：

    “兩國交戰，不斬來使，饒命，饒命啊！”

    高驚雷斜了他一眼，那滿滿的殺意讓他好懸當場暴斃，他脖子上陣陣發涼，隻覺得那目光像是一把刀子，在身上切來切去，渾身上下一陣陣的疼痛。

    僅僅是一眼，須臾的時間，在他的感覺中，卻像是過了千年萬年。

    “你說的倒是也有點道理。”

    郭大隻覺得聖光普照，他整個癱軟在地上，隻剩下了喘氣的力氣。

    “左良玉讓我去請罪，那我就去給他請個罪好了。”

    郭大覺得自己大概是聽錯了，要不就是出現了幻覺。

    他被人粗暴的扯了下去，任他如何哭叫都沒有用。

    回到了府衙，早就疑惑不已的牛天佐，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憤懣。

    “將軍，咱們為何要怕那左良玉，他手下那些兵卒，跟咱們的新軍比起來，就如土雞瓦狗一般，將軍你為何還要去給他請罪？”

    高驚雷摩挲著手上的信件，看著麵前目光赤誠的牛天佐。

    來到這吃人的鬼蜮之中，已經有半年的時間了，起初他隻把這當成幻境一樣的地方，可時間久了，他漸漸的也會有迷惘。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真實，死亡、殺戮、希望……一切的情緒都那飽滿，無論是手下兵卒對他的擁戴，還是那些尊他為神明的百姓對他的虔誠，都真實的可怕。

    他無法將這些人當做赤裸裸的符號，他有時會想，這到底是個什樣的所在，如果沒有他，這又會變成什樣子？

    這些問題，對一個從大山中走出的二十歲少年來說，還是太深奧了些。

    他現在隻有一個最樸素的想法，就是讓身邊的人在這個吃人的鬼蜮之中可以好好的活下去……一個想法逐漸成型》

    “你跟著我有半年了吧。”

    牛天佐怔了怔，不知高驚雷為何突然說起這個，他想到了自己在黃陵城外被高驚雷救起來的情景，不禁一時感慨萬千。

    僅僅半年的時間，卻已然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