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嬤嬤本是王楊氏出閣前的貼身丫頭,後來嫁給給王楊氏的乳兄,是王楊氏最器重的心腹之一。
對於道癡這個庶子,她雖沒見過,可心卻是厭惡的。要知道,當年崔姨娘可是貴妾,而這個孽庶沒落地前,是王老太太千盼萬盼的。又同三少爺前後腳落地,若不是生而克母,且又癡傻,說不定就要壓了嫡子風頭。
安嬤嬤如何能不替王楊氏委屈
當年曉得道癡是個癡傻的,連王家老太太都棄了,安嬤嬤背後沒少念“老天開眼”。
十二房從南昌回鄉前,老安嬤嬤病故,王楊氏便打發乳兄一家進京送葬。而後,念他們夫婦兩個上了年歲,就安排他們在京榮養。
直到去歲十二房進京,京城繁華,王楊氏怕兒子被人誘拐壞了,信不住王家那些下人,才安排了安伯、安嬤嬤來照看三郎生活起居。
安嬤嬤夫婦雖沒有隨十二房回安陸,可也得了消息,曉得十二房早年棄養的庶子“病愈”且出繼的消息,不得不提著心。
這“出繼”是省心,可也有為人詬病的地方。幸好離的遠,要不然不說別人,就是楊家這些親眷背後就要說出花來。
待曉得這出繼的孽庶,與嫡姐、嫡兄都交好時,老兩口心中雖多了提防,可也並不著急,畢竟容娘與三郎都在京城,離的遠了,兩下犯不著幹係。
而後安陸來信,三郎開始幫著打聽房宅。竟是兩下撕巴不開。
落到老兩口眼中,這道癡的心機太過深沉,明顯是在利用三郎。
兩人婉轉地勸了三郎兩次,三郎聽了聽了。可行動越發自意。老兩口曉得,要是再說惹人生厭,隻好冷眼旁觀。
沒想到,道癡不僅進京,身份還成了“天子潛邸伴讀”。別說他們現下隻是王家下人,要對人家恭恭敬敬;就是楊家的主子在,也不好給他使臉色。
安嬤嬤心中憋著氣,這才沒有到東院見客。
不過聽了自家老頭子的話。安嬤嬤倒是有些納罕。
要說那孽庶藏奸,將兩個小主子都蒙騙過去,還說得過去;可自家老頭,雖是個寡言的。卻是心明白人,怎也不會被一個十來歲的娃子哄了去。
這是怎回事
難道那孽庶真是神佛庇護,不僅好了癡症,還“人見人愛”不成
安嬤嬤坐不住了,起身彈了彈衣襟道“我去送些解酒湯給三少爺”
留下安伯。摸著胡子,心還犯迷糊“這個瑾少爺,怎隱隱地麵善來著,莫不是兄弟兩個長得相似的緣故”
東院。道癡簡單梳洗過,換上了三郎家常衣裳。與三郎在東次間吃茶。
兄弟兩個本隻有三分相似,如今換上差不多的衣服。相似五分。
三郎的目光越發柔和,道“這才分開不到一年,倒像是隔了好久似的。以後就好了,都在京。”
道癡直言道“聽著高姐夫的意思,國子監不乏蹦高踩低之輩,三哥有沒有受委屈”
三郎聞言一愣,隨後搖頭道“哪有什委屈不看僧麵愛佛麵,我到底是楊家外甥。宰相門第,好大的牌匾。真能入監的,有幾個是不知世事的。”
話雖說的輕快,到底露了兩分勉強出來。
道癡皺眉道“既不是外人,那是楊家人對三哥不敬”
三郎沒想到道癡會說破,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簾子外,安嬤嬤聽得橫眉豎目,咬牙切齒。這小奸賊,剛來就開始挑撥三少爺與外家不成
道癡即便不能將三郎視為兄,可到底是護短的性子,見不得他受人欺負,冷哼一聲道“莫非三哥氣短了侍郎府邸也好,宰相府邸也罷,唬唬旁人還罷,倒是欺壓起親戚來莫非三哥也同那等無知婦孺一般,以為十二叔是沾了楊門女婿的光才官道坦途,以為王家在依附楊家”
“二郎”三郎麵露掙紮,想要否認,卻是底氣不足。
道癡已經站起身來,搖頭道“三哥,不說我王家是世宦之門,太祖開朝就得的赦封;隻說十二房,三代進士,曾叔祖位列九卿,叔祖官至明府,十二叔官至三品,門第哪又低了。若是王家真的不堪,楊家又怎會主動聯姻”
楊家的發跡不過兩三代,王家卻是發跡百年,真要論起來,楊家不過是暴發戶,哪有王家子孫繁茂,樹大根深。
實在是楊家風頭正勁,王青洪在官場上又確實有仰仗楊家的地方,所以三郎聽到的、看得的,都是楊家高門的消息。
如今聽了道癡的話,他也明白過來。
都說“高門嫁女、低門娶婦”,要是王家真的一無是處,自家娘親也不會被嫁到王家。就算王家風頭一時比不得楊家,也不至於像楊家人想的那樣天差地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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