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無言。
藍色袈裟隱有金色流光轉動,當他睜開那一直緊閉的雙眼時,臉上的愁苦蕩然無存,雙眸卍字符印顫動著。
這一刻,和尚所窺見的世界,煥然一新。
“娑婆眾生,不受十惡之苦,如何得見真實。古烈,你仍在愚癡、貪欲、妄語之惡中掙紮,若為門神,便為神祇,一切苦難便離你而去。”
和尚語氣幽幽,像是在規勸後輩。
心中的聲音卻即刻作出回應:
“師兄,那是你的道,你連自己都騙,可見已深陷綺語之惡中。何況,脫離娑婆世界,便永生永世不受十惡之苦了?自欺欺人罷了。我自逃離洞天,遊曆天下,才知連通上界之物,並非隻有聖武道場這一件洞天之寶。師兄,上界,絕非極樂之地,入了上界,亦受十惡之苦,亦受輪回之苦。可上界,卻是我等小人萬世追求的蛻凡之地,是無始之地。”
和尚瞳孔空洞,良久,袈裟流光隱匿,眼睛重新補上,
“虛妄之人,便是褪去凡軀,又豈能以太古之身降生上界。”
語氣平淡的,仿佛隻是在平靜地陳述著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你認命了,師兄。”
隻是任由心中的聲音如何質詢,和尚再無回應。
*
*
古烈緋色瞳仁收縮了下,不再望向樓宇,最後送去了一句話:
“或許有一天,你會成為一張被我親自貼在門上的畫像。”
說完,古烈眉頭輕輕皺起,視線一動,看見之前與其對視過的神武道首,竟還在直勾勾瞪著自己。
“哼,區區小人。”
古烈斜了陳清焰一眼,身上金光閃耀,被接送走了。
陳清焰見此,隻得收回視線。
大人們的對話,他聽不真切,但小人之間的對話,不知為何,他竟聽的一清二楚。
“這上界,莫非就是涅槃聖人所在的世界?壺,隻是涅槃聖人放置於下界,養天、地、人三蠱的一件洞天之寶?洞天之寶,等同無上界兵?那鵟,是否也是一件類似的洞天之寶,古烈口中說的其他連通上界之物,應該就是鵟這類門戶了......還有世界樹枝,也是源自上界......隻是,他們怎出現在升維前的世界......”
陳清焰抓了抓腦袋兩側頭發,苦惱地思索起來。
“他們以師兄弟互稱,說明古烈曾經是聖武道場的弟子,隻是聖武道場弟子也很慘啊,師妹被抓去煉符寶,師兄差點成為一張畫。這看來,所謂聖武道場弟子,不過是上界某個持有洞天之寶勢力所豢養的牲口,把一些有潛力有實力的小人養起來,待有需要時拿來煉符、煉畫,其實就是一種比較稀有的材料吧?”
“古烈既然是聖武道場弟子,那《饕餮》很可能就是聖武秘法之一了,餮骨、朵黎告知的信息,不能完全當真,他們估計也是一知半解。”
“但所謂聖武秘法,也隻是小人練的東西,很大可能隻是大人們為了獲得特定的材料,而專門投喂的超凡知識。大人們的世界,又是怎樣的呢?真是好奇呀。”......
陳清焰心好像有隻貓在撓。
可知道的東西越多,疑惑就越多。
他提煉關鍵詞,默默做著總結。
很快,陳清焰心有了決定,他不能成為聖武道場的弟子。
至於古烈為什回來,目的又是什,管他呢。
有鵟一個可能連通上界的門戶就已經足夠了。
似聖武道場這種直接被‘大人關注的地方,他才不願意久居,進不了練功房不說,還會成為水晶球的住客,任人觀賞,遲早會被抓去煉符。
正想著,一束金色的光柱投落。
陳清焰再次被送到了廣場上。
對麵,再次出現,各個氣場驚人,顯然是將某種流派練到了極致的存在。
陳清焰心中卻悄然一鬆,不是聖武。
不是聖武就好。
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才是正常。
聖武哪有這多,哪怕道首之爭,也隻是道首級戰力多而已,實際上聖武這種級別的人物,終究是鳳毛麟角般的稀缺存在,看天賦與悟性,看流派與修習者的契合情況,否則哪怕有壽元丹和朱果兩大奇物輔助,對晉升聖武也未必有多大的幫助。
陳清焰這邊還在慶幸,對見他獨自一人,默契對視一眼後,已然行動起來。
他們不認識陳清焰,但就算認識,也會毫不猶豫動手。
嗆——
長刀錚鳴。
一人斬出撕裂長空的弧形刀光。
咚咚咚——
大地震顫。
渾身似碳似鐵的精壯男子狂奔起來,每一腳都踩出一個凹坑,跑著跑著,整個身體就發紅發燙了起來。
一人倏地一下躍上高空一張,一張仍掛著血汙的漁網投落,迎風見長,將下方籠罩進去。
還有兩人一人持矛,一人握斧,左右兩側包夾而來。
轉眼,十麵埋伏。
陳清焰一怔,這幾人手持之物,竟然都是異寶。
刀、網、斧、矛。
轟隆。
廣場震動,有稀薄的塵霧蕩起。.
陳清焰隻手按住精悍男子的腦袋,盯著跪在坑洞中的鋼鐵身軀,問道:
“你的異寶呢?”
精悍男子額頭流出血水,睜大了眼睛看著這個一隻手便壓的自己動彈不得的人,心神震撼。
驀地周圍景色一變。
等精悍男子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被提在了半空,和他一起被提著的,是另一名漁夫似的駝背老頭。
而此時,一張巴掌大的漁網正漂浮在一男子麵前,好似八爪魚蠕動著身軀,隱隱有紅光流轉。
下方,刀光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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