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新言被林星語攬在懷，隻覺得自己所有的委屈都找到了一個出口。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根本沒有注意自己被林星語塞到車，或許她也不想注意到吧。

    哭的一塌糊塗的葉新言更沒有想到的是，方信陽剛好從對麵公交車上下來，他站在馬路對麵，目瞪口呆地看著哭得稀嘩啦的葉新言，跟著一個警察上了一輛黑色轎車。

    方信陽當下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葉新言遇到了假警察。那個警察肯定騙葉新言，什她最親近的人出了什事。心急如焚的方信陽，當下想到一個人，趕緊當街攔了輛出租車奔了出去。

    葉新言的情緒終於慢慢平複下來，她抽抽噎噎地看著林星語：

    “你怎穿上警服了？你不是最討厭當警察嗎？你當年不是還跟我，你要跟你外婆一樣當個婦科聖手嗎？”

    林星語那雙握著方向盤的手，瞬間攥緊了。卻硬是勉強自己有些僵硬的麵部，扯出一些笑容：

    “人都是會改變的嘛，孩子的話哪能當真？”

    葉新言的嘴瞬間張圓了，林星語眼角餘光看到葉新言的表情，“噗呲”一下笑了：

    “瞧你那傻樣……”

    葉新言趕緊把嘴閉上，用手擦擦眼淚，撇撇嘴不屑地道：

    “你也就比我大不到一歲，今幹嘛老氣橫秋地，像訓孩子的口氣一樣我？你現在變壞了！”

    林星語聽著葉新言的控訴，無可奈何地笑了。這半年來發生的事，足夠她在一夜之間迅速地成長起來。她再也不是那個可以在父母的羽翼下，恣意任性的女孩了。

    半個時後，林星語的車停在一棟三層高的老樓房前。葉新言推開車門，迷惑地扭頭看著一起下車的林星語：

    “這是哪？”

    林星語鎖好車門，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向葉新言招招手，仰頭在前麵帶路走進樓棟口：

    “我家！”

    葉新言不敢置信地跟上林星語：

    “你家？什時候搬到這兒的？”

    林星語呼了一口氣，滿不在乎地看著葉新言：

    “沒多長時間。”

    罷，停在一扇門前，掏出鑰匙打開房門，向頭吆喝了一嗓子：

    “外公，你看我把誰給你帶來了？”

    頭一聲沙啞蒼老的聲音回應了一聲：

    “咱家現在還能有誰來呀？”

    葉新言在屋外一聽到餘爺爺那熟悉的聲音，趕緊跑了進去：

    “外公，是我啊，我是言言。”

    餘爺爺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坐在藤椅上沒敢起來，用遲疑地口氣又問了一遍：

    “誰？哪個言言？”

    話音剛落，一個穿著鑲白色毛絨領子紅棉襖的瓷娃娃，就出現在自己麵前：

    “外公是我葉新言啊，您不認識我了嗎？”

    餘爺爺趕緊扒拉過來藤椅旁邊的手杖，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言言啊……真……真的是你？”

    話還沒完，餘爺爺就忍不住熱淚盈眶。葉新言趕緊上前，攙扶住老淚縱橫的餘爺爺，也哽咽著看著餘爺爺：

    “外公，是我啊，您坐下話。”

    餘爺爺用那布滿皺紋和老年斑的手，從自己那常年板正幹淨的西服馬甲，掏出一塊疊得整整齊齊的格子手絹。又低著頭輕輕擦拭著眼淚，他不想讓年輕人看自己的笑話，又抬頭嚴肅地看著葉新言：

    “胖到處找你找不到，你家連房子都賣了，家到底出了什事啊？”

    葉新言回頭看看林星語，後者斜倚在門上，也是一臉求解答的樣子看著她。她有些張不開嘴，緩緩蹲了下來，低著頭喃喃道：

    “我媽去世了……”

    隻聽“咕咚”一聲巨響，葉新言被嚇了一跳。扭頭一看，本來斜靠在門上的林星語，卻站的筆直筆直地，正尷尬地揉著頭看向葉新言：

    “沒事沒事，你們繼續聊……”

    餘爺爺抬頭看看林星語，又俯身看看葉新言，伸出手摸摸葉新言的頭，卻欲言又止，隻得歎了口氣：

    “唉，都是苦命的孩子！”

    葉新言聽到餘爺爺沒頭沒尾地來了這一句話，感覺有些莫名其妙，可又不好多問。

    經過這一番折騰，餘爺爺顯得特別疲憊，揮揮手準備起身休息：

    “人老了，精神頭也不濟了。我先睡一會兒，等吃飯的時候再叫我啊。”

    罷，就摸索著準備上床休息。林星語一個箭步衝了過來，葉新言也趕緊起身去搭手，把步履蹣跚的老爺子扶到床前，安頓老人家躺下休息。倆人互相使了個眼色，悄悄退了出來。

    葉新言跟著林星語走進左手的一間臥室，隨意地打訕著：

    “你媽怎不在家啊？”

    一眼瞧見在她的正前方，林星語的書桌上，擺放著一張鑲在黑色鏡框的黑白照片，赫然竟是林庭偉的遺像。

    葉新言一臉震驚地看看那張照片，又看看沒事人一樣的林星語：

    “這，這……”

    林星語一邊脫警服，一邊往門後掛去，一如葉新言第一次見到林庭偉一樣。此情此景，讓葉新言不禁有些唏噓：

    “什時候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