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就是和城市不同，晚上熄燈之後沒有街道上的喧嘩，也沒有汽車刺耳的鳴笛，隻是那溫馨的安靜。

    回來的時候時間已經很晚了，三個人互相道了聲晚安，就打著哈欠走回了各自的房間。

    賈墨軒脫了衣服，縮進了被窩，貓也化成了段幻燭，雖然地方變成了鄉下，不過每晚必定和賈墨軒相擁而睡的習慣依舊存在。

    段幻燭攬著賈墨軒的脖子，閉眼睛眯了一段時間，然後睜開眼睛看見黑夜賈墨軒的眼睛還在閃爍，仔細一品就知道了他心在想些什，反正自己也睡不著，就懶懶的問“還不睡，是不是又在想一些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賈墨軒低眼看看縮在自己下巴底下的段幻燭，點點頭“剛才在半山腰你在那兩顆樹的旁邊，是不是也聽見了那句‘我隻是想靠他更近一些’？”

    段幻燭點點頭，覺得身後有些冷，就一個勁往賈墨軒的身上攀，嘴上不在乎的“聽到了又能怎樣，充其量就是兩隻樹妖或者是兩棵守山樹，你能看見那些東西，所以能聽見它們話也沒什可奇怪的。

    賈墨軒不話了，段幻燭滿滿困意襲來，安安靜靜攪拌著均勻的呼吸睡了過去。

    夜很長，賈墨軒縮在被，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終於，他還是將段幻燭那兩隻團住自己脖子的手臂輕輕拿下，穿好衣服，帶了手電，躡手躡腳走出屋，朝後院那座山走去。

    賈墨軒一直覺得那個聲音像是在祈禱著什，有不出的可憐和渴望。所以，這個善良的孩子想去再看看那兩棵樹，就算是聆聽一下他們的心聲，也好。

    夜晚的山，站在半山腰，就能看見比日常擴大十倍的玄月，白花花的光芒，像是從空中灑下的一抹白霧，覆蓋世間的所有事物，使它們美麗卻又孤零。

    那兩棵並排的鬆樹，在月光的粉刷下，格外美麗。

    “你真的來了，我好高興。”又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賈墨軒提前有了心理準備，這回他確定這聲音出至那兩棵樹，心也就沒有了多少恐懼，朝著那兩棵樹的方向問“是你在話嗎？你是誰？”

    “我是右邊的這棵樹。”那樹，聲音很溫柔，好像格外珍惜賈墨軒這個理睬它話的男孩“左邊的這棵樹是我丈夫，我們是這座山的守山樹。”

    “別亂講，誰是你丈夫。”一個男人不悅的聲音，很顯然這句話是從左邊那棵樹發出的。

    右邊的樹突然就不話了，有嗚嗚的聲音，賈墨軒聽得出來，它好像是在哭泣。

    賈墨軒忽然有些明白了這兩棵樹之間的千絲萬縷，走到右邊那棵樹的樹下，坐下來後背靠在它的樹幹上，就是那靜靜的等待。

    “我隻想靠得他再近一些，哪怕近一點點。”那棵樹憋住哭泣的欲望，柔弱委屈的女聲響在賈墨軒的耳邊“我已經乞求了三世，為了和他的緣分，我放棄了自己的命運而伴隨他一次比一次低下的投胎，現在，我已經沒有機會了，我隻想與他接近，哪怕他心，一直道從來沒有愛過我。”

    賈墨軒把身體靠在樹幹上，手輕輕的撫摸兩下它的枝葉，仰著頭，看山間夜空中那斑斕繁多的星星，作為一個旁聽者幽幽的“給我講講你們之間的故事吧，我會靜靜的聆聽下去。”

    有一隻女鬼曾經在喝孟婆湯之前，看見了與她相隔一處的那隻男鬼，或許是一見鍾情，也或許就是那一眼，愛情便在她的心滋生，或許真正的喜歡，不需要任何理由，也不需要任何時間，就是那在心間一閃即逝甜蜜的感覺。

    “他是誰，我愛他，我要跟他一起投胎。”女鬼朝孟婆乞求著。

    孟婆笑著搖頭“他是個普通鬼魂，準備下輩子投胎做人，姑娘因為你上輩子為人善良，上麵讓你去投胎做仙。”

    可是她卻執意要去投胎變為凡人，隻想去陪伴他一生一世。

    第一世，他們托生成了凡人。

    女人很愛男人，但是她一直沒有表白。

    他們從就是鄰居，青梅竹馬般的長大，一個初中，一個高中，一個大學，最後是一個工作單位，女人為男人默默的付出，能幫上忙的，她都去幫。

    記得又一次加夜班，男人無意中了一句肚子餓，女人便謊稱自己上廁所而冒雨去給他買夜宵，中途回來摔倒，夜宵撒了一地啊，沒辦法她又買了第二次。

    像這樣的事還有很多，女人覺得，這是她應該做的，因為她愛他。

    終於有一，女人跟男人表白了，男人卻當機立斷的拒絕，不給她一點追問的時間。

    從那之後，他們的關係開始微妙，男人開始對她躲避，甚至於見麵都不打招呼。

    不久，那男人交了女朋友，最後離開了公司，搬出了那個城市，娶妻生子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時間一過就是五年，女人還是沒有結婚，一在報紙上看見了一則三口之家在夜晚出行突遇車禍三人當場身亡的報道，看到了上麵的刊登照片就是那男人，女人抱著報紙哭得悲痛欲絕。

    雖然他從來沒有愛過自己，但是女人無時無刻不在愛他。

    第二，鄰居發現了她的屍體，死因是突發性心髒病。

    “你和他有緣無份，還是就這樣算了吧。”第二次來到陰間投胎，孟婆好心的勸“你這輩子可以投胎成為凡人，而他隻可以托為一直動物，不要再追隨下去了。”

    “不，我不會放棄。”女鬼堅決的再次放棄做人的機會，陪著男人去投胎。

    第二世，她托生成了一隻鹿，而他則托生成為了一隻虎。

    那個擁有毒箭的精煉獵人又來這片原野上狩獵了。

    每次狩獵都必定帶上一些毒箭，這是他這多年的習慣，他踏著泛黃的枯草，警惕的眼光左右相望。

    於是他就看見，不遠處有一隻鹿，他半蹲著身子輕輕走了過去，以往在他的箭筒，分左右兩邊，左邊是普通箭，右邊則是有毒的箭，可是那他老婆糊塗調換了位置，獵人拿起有毒的箭，射向了鹿。

    鹿提前一點反映過來，躍上旁邊的土坡，躲過毒箭，但是後蹄留下了擦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