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噗通”
甲板上,李飛日常丟娃。
兩隻小虎夔很好養活,雖然他們才幾天大,可捕食能力已不下於成年海獺。
隻需將他們丟進水,它們就可以自己捕食江中魚蝦,吃飽玩夠後在船邊叫幾嗓子,李飛就把他們接上來。
經過一天一夜的行駛,船隊已經進入青州地界的春神湖。
八百春神湖,煙波浩渺,此湖容納六水吞吐大江,曆來是兵家死爭之地。
在李飛看來,這所謂的春神湖,不就是洞庭湖嘛!
春神湖中的姥山島,也就是那座丐幫總舵所在的君山島了。
說是架空世界,實際還是以大千世界南瞻部洲的地形為模板,隻不過這個世界把南瞻部洲的地形完全打亂,雜糅在一起。
南瞻部洲的青城山,距離洞庭湖兩千多,而這個世界不過四五百。
以襄陽樊城為模板的西楚襄樊城,就在春神湖邊上,南瞻部洲的襄陽樊城,離洞庭湖則是八九百。
到了春神湖,便需提高警惕,因為這春神湖上,駐紮著靖安王麾下青州水師。
是以徐鳳年暫時停止習練手訣,此刻正站在船頭,給李飛講述當年的襄樊之戰。
那一戰西楚名將王明陽,麵對徐驍十萬北涼兵甲圍攻,硬生生守了三年。
王明陽倒是博得了春秋第一守將的名頭,連徐驍這個敵人都佩服不已。
可他一人功成名就,卻拉著襄樊城二十萬百姓陪葬,究竟是對是錯,誰也說不清楚。
恐怕再過千百年,此人依舊會充滿爭議。
聽完徐鳳年的講述,李飛總結道:“以後人看待曆史的視角來說,王明陽阻礙天下一統的進度,害死二十萬百姓,堪稱罪孽深重。”
“可於當時的西楚來說,他何嚐不是西楚的英雄?”
徐鳳年感歎道:“是啊,我之仇寇,敵之英雄,若西楚最終獲勝,那他就是無可爭議的英雄。”
“所謂成王敗寇,一切的爭議,都源自於西楚敗了,曆史終究是由勝利者書寫。”
李飛沒有對此多作評價,因為春秋無義戰,在他看來,春秋亂戰的過程之中,根本就沒有稱得上英雄的人,包括徐驍。
不過是一群所謂胸有丘壑之人,在以天下為棋盤,以萬民為棋子,下一盤大棋。
哪怕是徐驍,也不過隻是一顆份量重一些的棋子。
付出慘痛代價的永遠是百姓,在下棋之人眼中,百姓不過就是一串數字。
無論百姓死上百萬千萬,他們考慮的隻是得失,卻絕不會為百姓掬一把同情淚。
所以李飛最厭惡的,就是那些自認為棋手的人,他恨不得將之全部殺光。
李義山若非己方陣營,他同樣不會待見。
徐鳳年的性格很像段譽,堪稱宅心仁厚。
段譽其實並非破不得珍瓏棋局,正是因為他宅心仁厚,不忍心舍棄任何一枚棋子,所以才沒能破珍瓏棋局。
也正因為他宅心仁厚,沒有攻擊性,所以不受珍瓏棋局惑人心神的功效影響。
徐鳳年跟段譽是同一種人,所以李飛願意幫他,否則區區一個真武大帝,結交不結交其實並沒有多大關係。
兩人在甲板上聊了一會兒,朦朧的迷霧之中,忽然出現一道巨大的陰影。
待陰影衝破迷霧,才能看到那是一艘龐大的三桅樓船。
這樓船長約二十餘丈,寬四丈有餘,高達三丈,共有三層船艙,船腹中還有一層底艙,此樓船可運載兵馬逾五百。
李飛他們乘坐的大船在這樓船麵前,便如他們的大船與一葉扁舟的區別,連看船上的人,都得仰著頭。
不僅是前方,後方也出現了一艘相同的樓船。
徐鳳年雙目微凝,沉聲道:“這是青州水師的黃龍樓船,看樣子是衝我們來的。”
李飛微笑道:“不妨猜猜,這一前一後兩艘樓船是敵是友。”
徐鳳年啞然道:“這青州還有我們的‘友’?你倒是說說看。”
李飛自信的道:“我說兩艘船有敵有友。”
徐鳳年不解的問道:“你這說的根據是什?”
李飛道:“根據我對伯父的了解,以及他對你安危的重視。”
他的話讓徐鳳年腦子瘋狂轉動開來,慢慢的,他似乎摸到了一點脈絡,臉色慢慢陰沉下來。
他緩聲道:“如果這兩艘船,其中一艘是徐驍的人,那他這個時候暴露出來……”
李飛欣慰的道:“還不錯,腦子越來越靈光了,這就是伯父的一個態度,給靖安王的態度。”
“主動把一顆北涼暗子暴露出來,換取你平安過青州。”
徐鳳年哼道:“為了以示誠意,這顆暗子就得把命留在青州,我最反感的就是徐驍這種行事風格。”
李飛歎了口氣,扭頭看向他道:“我也反感,但他終究是為了你這個兒子,也沒必要指責他什,你有什打算?”
徐鳳年道:“讓這顆暗子舉家遷回北涼,靖安王有什招,咱兄弟自己接下。”
李飛頷首道:“我一猜你就會這選,那你再說說,前後兩艘船,哪艘是敵,哪艘是友?”
徐鳳年前後看看,略一沉吟,便斷然道:“誰先放慢船速,誰便是敵,誰靠上來誰便是友。”
李飛欣然道:“回答正確。”
說話間,前麵來的樓船果然降速,似乎處於觀望狀態。
而後麵來的樓船卻絲毫沒有放緩,以最快的速度,向徐鳳年所在大船旁邊駛來,接近到一定距離後才房門速度。
很快,黃龍樓船與李飛他們的船平行,相隔一丈下錨。
一名中年男子快步走上甲板船頭,觀察了一番,最終將目光凝注在徐鳳年身上,大聲問道:“閣下可是北涼世子徐鳳年?”
徐鳳年泰然道:“正是。”
中年男子頓時激動的跪伏在甲板上,大呼道:“老奴王林泉,見過世子。”
徐鳳年目光一凝,沉聲道:“王林泉?就是靖安王麾下那個財神爺?想不到徐驍連你都舍得棄掉,還真是大手筆。”
王林泉聽聞此言,不由臉色大變,“世子已經知道了?是舒羞姑娘告訴你的?”
早已走出船艙,準備證實王林泉身份,卻聽到徐鳳年與李飛談話的舒羞,慚愧又佩服的道:“不是,是世子殿下自己推測出來的,我什都沒說。”
說完她又對徐鳳年解釋道:“這些年,就是屬下負責與王先生聯絡。”
徐鳳年臉上終於浮起一抹得意之色,開口道:“王先生,我能對你下令嗎?”
王林泉恭敬的道:“世子若要老奴即刻去死,老奴這就跳下去。”
徐鳳年神色一肅,道:“我要你死幹什?我不僅不要你死,我還要你現在就回去收拾行禮,帶著你滿門上下,即刻返回北涼。”
“這……”王林泉頓時傻眼,他早已做好獻出滿門性命的心理準備,這是他的使命。
可徐鳳年這道命令,卻與徐驍完全相悖,這下反倒讓他不知該如何回應了。
徐鳳年臉色一沉,喝道:“怎?剛剛才說對我唯命是從,立刻就要自己打臉嗎?”
王林泉沉吟道:“關於此事,不如世子先隨老奴回去,咱們再慢慢商議。”
“好,頭前帶路。”
在王林泉跪在甲板上時,前麵來的那艘樓船便已調頭返航。
船隊跟在王林泉的樓船後,往湖心姥山島駛去。
……
王林泉是當年給徐驍牽馬的老卒,也是北涼軍中曾有幸親眼見過,徐鳳年年幼拔刀的少數人之一。
他算是如今的青州第一首富,可穿著打扮就像個尋常市井人家,看上去並不顯眼。
王林泉的府邸,就在臨湖處,有自家的私人碼頭。
在徐鳳年一行下船時,王家滿門上下,已在府門口跪了一片。
王林泉跪在最前,大聲道:“給世子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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