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代可沒什九年義務教育，隻有少數人識字，知識掌握在讀書人的手上。有很多人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手印比簽字更有用。可出門在外，懷念家鄉親人總不能隻讓人帶話過去，帶話的人也容易忘事，最好的辦法還是寫下來。很多讀書人在窮困的時候最簡單的賺錢方法就是幫人寫信，收信人不會看，但也可以找會認字的人幫著念，既方便了思鄉的人，也賺點錢糊口。

    這攤子除了幫人寫家書外，也代寫春聯，可真正吸引李虎涵是一副畫，一副缺了一角，還被弄髒的畫。這幅畫上畫的是一頭雌虎帶著兩頭虎在嬉戲。擦幹淨了手上的油脂，李虎涵心地用手指***著這幅畫，表情有些激動。

    不需要李虎涵些什，李浩然感受到李虎涵那激動又不安的情緒，也不需要多什，兩三口吃下李虎涵給的梅花糕，李浩然走到了李虎涵的身邊。此時攤主已經幫人寫好了家書，收下銅錢走到了李浩然的身邊。

    “這位少爺，喜歡這幅畫嗎？這可是一幅好畫，你看這頭雌虎，還有那兩頭虎，都是這的栩栩如生，很好的一幅雌虎護子圖，絕對是出自名家之手。快過年了，少爺喜歡的話，討個喜氣，五百文就夠了！”

    李浩然穿的是少爺的衣服，李虎涵則是一副丫鬟打扮，攤主當然知道該跟誰談價錢。快過年了，因為長時間待在道衍的身邊，李浩然身上穿的衣服雖然不是太名貴，但也不是普通人家穿得起的，更何況這的孩子身邊就有丫鬟跟著，當然是有點錢了。

    李虎涵看得很入神，也很激動。可當她聽到這幅畫要五百文錢的時候，她還是趕緊看向李浩然，用力地搖著頭。這幅畫，五百文錢絕對值得，因為李虎涵知道這幅畫是誰畫的！可是，以李家現在的財力，五百文錢實在是太多了，太浪費了，這個攤主剛才幫人寫一封家書也才賺了十幾文錢而已。

    算一算身上的錢，全部拿出來的話，五百文還是夠了。他今出來，身上不僅帶著母親給的錢，還有父親偷偷給的，還有平時從了空那邊積累起來的私房錢。一對疼他的父母，一個疼他的師兄，這個世界也沒什不好的。可就這樣付出五百文錢，李浩然可不想當凱子，他現在也沒有這個資本。

    隻是，這幅畫還是要買下來，因為這幅畫似乎對李虎涵很重要。因為李浩然指著畫道：“這幅畫被弄髒了，無法弄幹淨。更重要的是，落款沒有了，缺的那一角偏偏是落款的地方。快過年了，大家都辛苦了，三百文的大明寶鈔，可以嗎？”

    三百文的大明寶鈔就在李浩然的身上，可李虎涵還是覺得貴。她又搖了搖頭，還堅定地碰了下李浩然的手臂，但李浩然隻是笑，讓李虎涵放心的笑容。

    被砍了兩百文，還是寶鈔，攤主當然不樂意了。他伸出了五根手指，道：“如果是寶鈔的話，必須再加五十文銅錢。如果少爺你有三百文銅錢的話，也可以。”

    “成交！”沒有任何的廢話，一張三百文的寶鈔加上五十文銅錢，李浩然拿到了他想要的畫，交到了李虎涵的手上，被李虎涵瑾瑾地抱住。

    再砍價還價下去，李浩然可沒那耐心跟精力，他不喜歡在這上麵浪費時間。而且這幅畫並不是他喜歡的，喜歡這幅畫的是李虎涵。但有一點李浩然最起碼了解到了，那就是大明寶鈔在市麵上已經開始貶值了。倘若戰事開啟，朝廷印製大量的寶鈔增加軍費，那大明寶鈔將更加的不值錢。

    在永樂初年，官方認可的兩種貨幣隻有紙製的寶鈔跟銅錢，白銀是不允許民間流通的。由於這個時期的紙質較差，大明寶鈔難以耐久，且寶鈔隻發不收，既不分界，也不回收舊鈔，致使市場上流通的紙幣越來越多，寶鈔泛濫成災，到後期幾乎成為廢紙。再加上銅錢質量較差，又過於笨重，到明朝中期朝廷才被迫認可白銀的流通。如此翻來覆去的變化，既擾亂了大明的經濟，又限製民間商業的發展，也限製了朝廷國庫收入的增加，李浩然怎能不上心。

    但現在，李浩然不會多什，他隻需要將這件事記在心就可以了。看到李虎涵拿到畫的感動，還有對李浩然的感激，這比什都好。

    光靠吃梅花糕可不夠，李浩然左看看，右看看，很多攤位上都有人，忙碌了整整一年，到了年底就該好好犒賞一下自己，平時舍不得吃的，舍不得花的，都用點，獎勵自己一年的辛勞。

    拉著李虎涵，李浩然這個時候也沒辦法挑吃的，看哪家可以吃飽的攤子沒人先坐下再。可看來看去，李浩然與李虎涵就是找不到空位置，忙活了好一陣子在一個做如意回鹵幹的攤子邊停了下來。這個攤子上有很多人，連個空位置都沒有。可聞到食物的香味，李浩然與李虎涵都不想離開了。

    站在一旁耐心地等待著，李虎涵聲地對李浩然道：“少爺，謝謝你。這幅畫，這幅畫是李家的，我以前見過很多次，李家在興盛的時候收過很多昂貴的禮物，這幅畫也是其中之一。隻是，物是人非，連這幅畫都不能幸免，不僅被弄髒了，連落款都被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