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暴揍過的楚天舒蔫蔫地坐在屬於他的座位上。林槐在沙發上翹著腿,斜著眼看他:“怎,不高興?”
那蒼白幹枯的人最終搖了搖頭。
“不……我很高興。”他帶著一種非常懷念、又仿佛偷到了幸福的語氣道,“這種感覺就像做夢一樣……通過真實的身體,被真實的你毆打的感覺。”
林槐“嘖”了一聲:“你這句話雖然聽起來有點感人,但實際上卻很變態。”
楚天舒對他笑了笑。
林槐開始看之前幾次輪回的錄屏。或許是因為過去幾次他和楚天舒都還不太熟練,這幾次輪回後,世界中所有人的下場堪稱淒慘可怖。
他像是無所謂地,看著那些因他的感染而被毀掉的世界。
楚天舒認認真真地、用他那張幹枯而蒼白的臉看著林槐。從光潔的額頭、到眼尾上挑的桃花眼、再到他吻過的嘴唇與尖刻的下巴。
這是屬於林槐原本的模樣。
也是他從最開始時……便一見鍾情的原罪。
“沒事。”林槐放完了視頻,聳聳肩道,“不就是不能離開、不能接觸到其他的生靈、感染其他的人……文件?如果待在這,和你在一起的話……”
他在整個出租屋走:“這還還原得挺好的,wifi,論壇,視頻軟件,遊戲能還原?如果我住在這,外麵世界的路錦他們能給我打視頻電話?對了,你是殺毒軟件的話,是不會被我感染的吧?如果這樣……”
楚天舒看著他的身影。
他知道林槐在說什。林槐的心靈永遠比他更加強大。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隻要出去就會給外麵的世界帶來不幸,林槐也無所謂地願意一直留在這。
做一個……被永遠囚禁在管理室內的囚徒。
林槐總是這無所畏懼,這樣堅強。他總是口口聲聲地說著,自己什也不在乎。
可他知道他那樣討厭不自由。
即使他生來……原本就不應於此處自由。
“時間差不多了。”楚天舒聽見自己說,“我想到了一個新方法,應該能夠很奏效。等時間到了,我就送你走吧。”
林槐對他慢慢地眨了眨眼睛:“你要送我去哪?”
“在過去的幾次嚐試中,我都很自私。我將我自己分割開,一部分留在這,另一部分隨著你離開,以監視黑影,當然,更多是為了……一次又一次地……享受著與你在一起的生活。”他說,“現在黑影已經被你解決了,再也不會有人提醒你,所以……”
“這次,我也不用跟著你一起離開了。”
林槐緩慢地眨著眼,他聽見楚天舒道:“當完整的我留在這時,我的能力是最強的。這一次沒有了黑影,我可以完整地將整個世界重置擦洗,為你創造一個全新的、自由的世界。而我也會隨時……”
林槐看見自己腳底下的白光。
“……在這,為這個世界,以完整的我的能力,不斷地為你在最快時間內擦洗掉所有你會帶來的感染與扭曲。”楚天舒說,“這樣就是最好的結局。隻要你一感染,我就會在這立刻糾正世界。我會在這看著你,一直守望著你。而你……你能在這個新的世界做所有你想做的事。過去雖然我需要監視黑影,但其實……我也自私地不願離開你。”
“楚……你打算讓我一個人……”
他聽見林槐猝不及防的聲音。楚天舒輕聲道:“別怕,我會存在於你生命的每個角落。”
他看著林槐的身影漸漸地消失,就像每一次他送走林槐時那樣。而這一次……他不會和他一起離開了。
他會留在這,及時鏟除一切障礙,守望他的未來。
……
楚天舒又坐在了黑暗的室內。
他感覺很冷,很疲憊。於是他深處手指,編寫變出了一瓶他和林槐在一起時常喝的可樂,把它加熱喝掉。
他注視著屏幕上的林槐。
林槐如今已經二十歲了。
在那個沒有鬼、也沒有他的,重置的世界。
他看著他過得自由而美好,看著他……已經全然忘記了他。
隻是偶爾,林槐仍然會發呆。有時是在看見白色的別墅時,有時是在看見他們一起買過的球鞋時,有時,是在看見他們去過的電影院時。
每當走過那時,林槐都會停一下。就像是有什人已經……永遠地離開了他。
就像是他總覺得自己失去什,卻又想不起來。
今天是林槐的22歲生日,也是他從大學畢業時。他原班人馬的朋友們依然在上錦別墅為他舉行了轟趴。來人依舊有楚天瑜、陳烈雪、杜重山、路錦等人。依舊如他最後所編織的幻境世界一般美好,歡快。
他看見林槐站在人群之中。隻是這一次,他的身邊沒有另一個人。
他看見林槐在所有人幹杯時拿了兩杯酒——其中一杯,像是原本要送給誰,不過林槐很快怔了一下,疑惑地盯著自己的手。楚天瑜幾個人於是笑著把他推回人群,一群人八卦地問他為什不交女朋友。
“男朋友也行啊!”林鐺鐺說,“XX不是在追求你?”
林槐“嘖”了一聲,搖搖頭。
在許久的沉默後,他笑了。
“我總覺得這應該還有一個人。隻是他沒來見我。而不是我一個人。”
他說。
楚天舒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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