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被菩薩教化了近八個月,當看到王岩的那一刻,宋之雯還是禁不住留下了淚水。
不同於以往哭的奔放,此時的她學會了含蓄,學會了怎樣去收斂自己的情緒。
師傅給她說過,嬰兒時期要學著哭,少女時期要學著笑,長大了,麵對愛人你要學著哭,麵對陌生人你要學著笑。
李新蘭激動地從祁芸手中接過孩子。
祁芸小聲道:“是個男孩。”
孩子睡得很香,哪怕輾轉了三個人的懷抱,依舊沒能將其吵醒。
王大財一邊抹淚一邊笑道:“這孩子像雯雯,乖巧聽話,王岩這大的時候,整天就知道鬧騰,哭個不停。”
鄔丹也圍了上來,看著嬰兒興奮道:“你看著娃娃,雙眼皮的痕跡好明顯啊!眼睛肯定像蚊子,又大又好看,你看這鼻子,又挺又翹,像王岩多一些......”
宋為民也難得露出了笑容:“這孩子確實乖巧,一路上都沒怎苦惱,就是餓的時候嚎兩聲。”
.......
這邊,所有人都圍著孩子交談,唯有宋之雯坐在病床旁邊,看著王岩怔怔無言。
病床上的這個人,和她印象中的王岩一點都不像,也僅是從熟悉的氣息上,她才能確定,這就是王岩。
很輕鬆就將王岩的手臂抬了起來,瘦的就像一截枯枝。
撫摸著他的手掌,她能感覺得到,王岩真到了油盡燈枯的一刻了。
可能是心境得到淬煉的緣故,她哪怕很悲傷,也沒有嚎啕哭出來。
她以前想過離開人世的畫麵,她覺得,那時候的她和他應該已經白發蒼蒼,安詳地躺在病床上,靜靜地等待著死神的到來。
床邊兒孫成群,沒有悲傷,沒有流淚,也沒有遺憾。
因為她和他的人生是熾熱而又燦爛的,為這個社會做出了應有的貢獻,也在這個時代留下了自己的印記。
而不是現在這樣,他的人生才剛剛嶄露頭角,就飲憾離開。
她不能接受,也接受不了。
“哇~~~”
一聲嬰兒的啼哭將宋之雯從無盡的悲蹌中拉回了現實。
李新蘭抱著孩子不停輕晃,嘴發出‘喔,噢’的輕哄聲。
王大財有些慌亂:“剛才還睡得香香的,怎突然就哭了?”
“可能是餓了吧!”
宋之雯走了過來,從李新蘭懷中接過孩子。
見宋之雯準備喂奶,王大財和王源等一眾男士自動離開病房。
是餓了。
鬧騰的孩子找到食堂後,立馬就大口吮吸了起來。
五分鍾後,有著一雙烏黑明亮大眼睛的孩子小嘴一吐,好奇地看著天花板。
宋之雯小心而又溫柔地幫其擦去嘴角留下的奶.水,然後輕聲說道:“寶寶,這個是你爸爸,讓他抱抱好不好?”
說著,將孩子放在了王岩腋下。
看到這一幕,李新蘭又不禁直抹眼淚,一個是剛剛開啟人生一路的初升朝陽,一個是即將撒手人寰的落山夕陽.....
可悲的是,這是一對父子。
忽然,嬰兒再次啼哭了起來,小手小腳不停地亂蹬。
不過宋之雯卻沒有將其抱起來,而是任由其哭喊。
李新蘭看不下去了,彎腰準備將孩子抱起來。
宋之雯狠心攔著,說道:“讓他哭一會吧!”
李新蘭有些不甘:“孩子哭得多傷心啊!我心疼。”宋之雯依舊不從:“我隻想讓王岩心疼。”
孩子大哭了五分鍾不止,連病房外的人都聽出了不對勁,連忙推門查看情況。
“怎了?孩子怎哭這凶?把他放病床上幹嘛?抱起來啊!”
李新蘭無奈道:“雯雯不讓抱......”
王大財一怔,沒有再說。
最後,孩子應該是哭累了,聲音慢慢弱了下去。
就在這時,床頭監測心跳儀器上的曲線猛然拔高!
在所有人都沒有看到的地方,王岩的手指輕輕動了一下。
......
王岩醒了。
在醫生都已經蓋棺認定必死的情況下,他竟奇跡般地醒了!
經過一係列檢查後,主治醫生看上去比王家人還要激動:“奇跡!這絕對是奇跡!王總的身體機能已經在慢慢恢複了!相信過不了幾天,就會出現大幅好轉!”
就是這突然,當宋之雯剛將孩子從王岩懷抱起來,王岩就緩緩睜開了雙眼。
能夠醒來,這不可謂不是一個奇跡!
所有人都認為,這是父子連心的冥冥緣分,是孩子對父親的呼喚,才將王岩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對於這個近乎迷信的說法,以現在的科學還真解釋不了。
再說,王岩的昏睡本身就是醫學無法解釋的難題,更不用說這種玄而又玄的血脈效應了。
好在,一切的苦都沒有白捱,一切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王家人苦盡甘來!
站在檢查室門外,王大財激動地跪地磕頭。
所有人都知道,他這是在還願。
李新蘭再次無聲淚流,這一次是喜悅的淚水。
宋為民夫婦也甚是激動,他們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沒想到卻得到了最好的結局。
當王岩從檢查室重新被推出來後,眾人慢慢發覺出了不對。
他是醒了,可眼神太過發散,完全不能聚光,看上去就像一具行屍走肉。
無論是誰呼喊,都沒有得到他的任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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