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行人極少。地麵還沒被白雪遮住,但眺望遠處,也是一片白。
路上兩人誰也沒說話,一黑一白,同步而行。
劉氏的墳墓再南山腳下,好在不用上山,否則,逆風而上有些艱難,可下山的時候順風,腳下路滑,定會摔跟鬥。
八月底,劉氏和他們陰陽相隔,如今已到深冬臘月,墳頭長滿了毛草。夏珂先將草給拔掉,江夜痕將香火放好,抬起頭她已經跪下來。
纖長的玉指拿了三更香火,江夜痕護住燭火不讓熄滅。點燃了香火後,她將手放於頭頂盯著墓碑磕了三個頭。
“娘,一直不敢來看您,今日我帶著夜痕來了。”她聲色雖然平靜,可內心卻洶湧澎湃。
她深吸一口氣,輕聲道:“其實,我沒有一天不想她的,每次都不敢想。想到她心就會難受,如果那日我就在家陪著她,她和弟弟定會平安無事。”
江夜痕跟著祭拜,側臉道:“不要自責,這和你沒有關係,許是三嬸命中注定有此一劫。”
夏珂不以為然,笑道:“命中注定?或許吧,如果再讓我穿越一次,我定要護住她母子,誰也不能離開。”
“那你有沒有想過,萬物相克,你雖然救回了三嬸,可這一劫落在別人身上了呢?”
她不置信的看向江夜痕,蠕動了嘴角,聽他說:“如果,這個劫難落在其他親人身上,你當如何?”
“我不知道。”她搖頭,熱淚盈眶,“我隻知道,娘走的時候,我都沒看她最後一眼。她為我做了女兒裝,全部都壓在箱底,卻再沒機會看我換回女兒裝。”
“以後會有機會的。”江夜痕握住她手,“等你我大婚,咱們歡歡喜喜的來祭拜她,如何?”
“大婚?”夏珂呢喃,“還不知道要等到何時去了。”
她擦了眼淚,深吸一口氣,“好了,不這矯情了。小爺不是個愛哭之人。娘,千言萬語隻能再夢和你說了,你一定要保佑弟弟健康成長。”
江夜痕跟著又祭拜,“三嬸,你放心,我會保護珂兒,保護三叔和錦程的。”
夏珂站起來,又看了墳頭,“等春天,在墳邊植兩顆常青樹。”
“可以。”他扭頭笑了笑,“我們回去吧。”
“嗯。”她提著空籃子跟在聽他身邊,沒人的時候江夜痕拉住她手,兩人朝著村去。
回來的時地麵已白,有些滑,兩人就相互攙扶著,踩在雪上咯吱咯吱響。
“等明天雪厚了,可以帶著小夥伴們去田抓野雞、打野兔。”她說。
江夜痕含笑,“想去?”
“想。”
“那明早我陪你。”他說。
“好。”
兩人回到了屋子,鬥笠上落了厚厚的一層雪,站在藥鋪門前抖了下來。藥鋪門還開著,夏雙兩丫頭在幫老爺子忙。夏雙瞧見夏珂,走過去喊道:“哥哥,這大的雪,你們去哪兒了?”
夏珂側臉,看了一眼麵,回道:“去上墳了,你們冷不冷?”
“不冷。”夏雙看著門口白雪,欣喜道:“若我是個男兒身就好了,這樣我就可以跟著哥哥一起風來雨去了。”
夏珂笑出聲,“是個女孩子就不能跟著哥哥一起了?”
“可我爹娘會罵的,女孩子家的動不動就往外麵跑,人家也會說閑話吧?”她嘟著嘴巴,有些恨自己是個女兒身。
“怎會,巾幗不讓須眉的故事多了,回頭我給你找一本花木蘭的故事書,你好好看看。”
江夜痕眉梢揚起,這個故事他看過的,花木蘭替父從軍,原來女兒家也可以征戰南北。還有一本古書,一代女帝武則天,都讓他讚歎不已。
“好。”夏雙歡喜地應了一聲,然後又跑進去忙著了。
“要不要進去和爺爺打招呼?”他問。
夏珂收起了視線,搖頭道:“不用了,估計又在研究那些醫書了,他已經看到我們來了,卻沒出聲,大概是看的入迷了。我們回去吧。”
“嗯。”
兩人又戴上了鬥笠回到了院子。
她和江夜痕告別,將籃子和鬥笠放在一邊,隔壁屋子看了一眼,就知道夏元在烤火。
當天夜,大雪就已經高過了門檻。
翌日,江夜痕特意早起,圍著圍巾,帶著鬥笠去找夏珂。
此時的夏珂還沒睡醒,聽到窗子動了下,翻身看過去,起身問道:“誰?”
“是我。”
夏珂這才想起來,他們約定好早上去抓野雞的,便回道:“稍等,我馬上出來。”
她也顧不上冷不冷了,穿上了棉襖,急匆匆的去開門,怕他在外麵凍壞了。房門開了一半,她抱著手臂伸長了脖子,“進來吧。”
江夜痕進入了堂屋,她又去了屋子,將鬥笠和披風拿出來擱在一邊,扭頭道:“先坐一會兒,我去洗把臉。”
“去吧。”他說。
沒多久隔壁的屋子有了點動靜,他側臉看過去,那房門就開了。夏元看到他坐在屋子,怔了下,還以為見鬼,定眼一定果然是他,“夜痕?你怎會在這。”
江夜痕起身,笑道:“和小珂越好要出去的,來她還沒起來,便坐在這等候了。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夏元搖頭,“沒有,我也是睡不著了才起來的。你剛剛說要出去?”
“嗯。”
夏元凝眉,進入房打開了窗子看了一眼外麵,哆嗦了下身子又關上,“這大厚的雪,你們要去哪兒?”
夏珂剛好進來,回道:“出去轉轉,看看能不能抓到野雞也野兔。”
“胡鬧,就那容易抓的?”夏元板起臉,“傷風怎辦?”
夏珂撇嘴,“沒那虛弱,回來我就煮薑茶喝,總成吧?”
她拉扯了下江夜痕,示意他往外走。她笑著拿了鬥笠和披風,跟在江夜痕的後麵出了屋子。夏元喊道:“你們當心點,別被村民的陷阱武器給傷了。”
“知道了。”夏珂沒敢大聲喊,怕驚動了老爺子,到時候肯定又走不開了。
兩人一踩一個大腳印,走到院門口回頭一看,她笑道:“等爺爺起來,看到腳印肯定會驚訝,這早就有人出門了。”
江夜痕跟著笑了笑,輕聲道:“走吧。”
她跟著一起繼續往前走。
江夜痕手拿著一根根子,怕有水窪提前探路。夏珂跟在一邊,這深的雪,若是鞋子肯定會濕掉,便前後看看,沒什人,喊道:“夜痕等一下。”
“怎?”他停下來。
“我去找兩雙雪地鞋。”說完她消失在他眼前。
江夜痕伸手接住那隻手鐲。沒多久,夏珂從空間出來,手提著兩雙鞋子,遞給他一雙,“你試試看。”
江夜痕盯著那膠鞋,伸手撫摸了下,應該不容易進水,瞧見不脫鞋子直接穿上,疑惑道:“不用脫鞋子?”
“不用,就這樣套上去吧,若是脫掉了鞋子,那就凍腳了。”她走動了兩下,低頭笑道:“這下好多了。”
江夜痕跟著穿上了鞋子,剛好一腳,低頭盯著那黑色的鞋子,輕笑道:“看著很奇怪。”
夏珂輕哼一聲,“舒服就行了,要不然我們回來的時候腳肯定凍得沒知覺了。”
江夜痕點頭,這點還是信的。
“我剛剛在麵發現了很多棉鞋,等回來後我去找幾雙出來,給家人一人一雙。”她又說。
“好。”
兩人出了村子,地白茫茫的一片。她站在低頭看著那漫無邊際的田地,歎息道:“到處是白的,能不能捉住野雞?”
江夜痕搖頭,“走走看,就算沒有就當出遊了。”
“大雪天出遊……別有一番韻味。”她笑了下。
兩人漫無目的的再田園走著,偶爾踩下坑,跌倒在雪地,江夜痕會拉他一把,她也會很調皮的將他推一把。明明是來捉野雞和兔子的,沒想到兩人就在雪地嬉鬧起來。
“江夜痕。”夏珂抓了一把雪,揉成了雪球,直接扔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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