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江州的雨季較之往年要長了一些。淅瀝瀝的雨一下便是一整日,雨季帶來壓抑的心情使人感到沉悶。就在這樣的等待中,江州又迎來了悶熱的夏季。
江州守備府的官匾被卸了下來,一塊金黃色的大匾掛了上去,雖然被紅綢遮住,路過的百姓還是可以隱隱看出,那上麵寫著大大的兩個字——葉府。
府前換了兩個端坐的大石獅,較之以前那兩個,顯得更加雄偉。印文帝親筆書寫的書法被拓印在一塊匾上,掛在府門左側,上書禦賜之家,下第一。
府前熙熙攘攘,府中進進出出,府內嘰嘰喳喳,亂的遠航腦袋漲大,哀聲怨道。
“不就是換個匾額嘛,幹嘛這樣興師動眾。”遠航癱坐在床前腳踏上,斜靠著床邊看著屋內各自打扮的幾位夫人。
“哎呀,相公快快起來。”杜雯提著裙擺&無&錯&{}扭著身子走過來,伸手去拉遠航。“相公名聲在外,雖府上隻是換匾額,各路官員卻都來慶賀,就連其他州府都遠道而來,我們又怎能不好好準備一下。”
“切,你家相公如今隻是尋常百姓,管他哪官員,大可不必理會。”
“相公的胡話。”婉約埋怨起來,整理一下頭上金簪,輕道:“即便日後相公不去理會,今日大家前來,總不能丟了顏麵,使人家評葉府怠慢於人吧。”
九公主過來,上去就是一腳,踢在遠航屁股側麵,斥道:“還隻做百姓,看你樣子哪像得百姓,官架大的很呢。”
“,腳丫踢的舒服,屏遙乖乖,再踢一下。”遠航厚著臉皮嬉笑著,反倒將九公主弄了個紅臉。
“少爺,您快些出府去吧,門外的達官貴人已來了許多。”唐淩連催了兩次,遠航才慢悠悠地爬起來,帶著幾位夫人出府迎客。
“哎呀呀,端木大人親來,實是鄙府之榮幸啊。”遠航剛剛出府,便見到端木義人帶著端木龍前來拜賀,急忙下了台階相迎。
“哈哈,葉大人……”
“誒,現在我隻是百姓一個,可不敢再以官職相稱。”遠航笑著打斷端木義人的話語,轉而望向端木龍。
“葉兄舍棄富貴前程,隻為相陪幾位嫂嫂,這等情意著實讓我敬佩不已。”端木龍上前一步,向遠航施禮道。
“端木兄過獎了,汗顏之至。”遠航回禮,將端木父子請進了府中。
“葉公子,我是秀林郡郡守李德才,特趕來祝賀貴府上匾。”一個瘦子在遠航麵前施禮,送上一份禮單。遠航根本不認識此人,人家既然來了,自己就得好好招待。
“哎喲,李郡守,歡迎光臨,快請府中上座。”遠航皮笑肉不笑的迎來送往,直到臨近午時,葉府門前才消停下來。認識的不認識的,還有乞丐了兩句好話,也被遠航請進了府。
這頓宴席直吃了兩個時辰,臨近黃昏,眾人才紛紛告辭,各自散去。遠航疲憊不堪,客人剛剛散去,獨自偷去了後院,脫光衣衫,將自己浸泡在了蝴蝶泉中。
泉水輕柔,遠航躺在其中隻覺得渾身很是放鬆,不知不覺中閉上了眼睛,睡了過去。
朦朧之中,遠航做了個夢,夢見離莫一手抱著個酒壇,一手將長槍扛在肩上向著一棟房子走去。
“離莫兄弟,離莫兄弟。”遠航向前追了幾步,大聲呼喊著。離莫卻越走越快,根本不理遠航的呼喊。
跑跑停停,遠航即將追上之際,離莫走到房門前推門而入。遠航正遲疑是否進去,門內忽然出來一個白衣女子,倚靠在門旁向著遠航微笑,“相公,你怎才來看我,妾身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了。”
“宜蘭!”遠航愣了一下,揉揉眼睛,眼前卻是宜蘭。依舊那樣美豔,兩縷發絲輕垂於臉龐,秀目中含著幾許幽怨,似乎在怪罪著遠航,將她獨自留在此處。
“宜蘭,你在這,相公來了。”遠航高興起來,抬步向前跑著,想要將宜蘭攬入懷中。
忽然,一道身影擋住了去路,遠航定眼一看,居然是關春度。關春度將身體橫在遠航麵前,仰頭笑了起來。
“葉遠航,你也有今嗎?哈哈,你讓我下了地獄,我便讓你見不得她。”
“是你?你讓開,不然休怪我不客氣。”遠航心急去見宜蘭,著將衣袖挽了起來,準備對關春度動手。
“你不客氣還能怎得,你看我身後是誰。”關春度冷冷的哼著,將身體閃開來。遠航看到一個蒼老的身形,正慢慢轉過身,驚的遠航向後退了一步,居然是自己親自送上毒酒,在牢中斃命的陳福。
“葉大人,許久不見了,沒想到在這會遇到,哈哈,意弄人啊。”陳福完,不等遠航話,回身從袖中抽出短劍,隨手向後擲去。那短劍不偏不倚,直沒入了站在門旁宜蘭的胸口。
“啊……相公救我。”宜蘭一手扶著門邊,慢慢滑了下去,另一隻手向前直伸,似乎想要抓住遠航。
“不!宜蘭……”遠航歇斯底的叫著,額頭上的青筋暴起,白色的眼底上充滿了血絲,仿佛從眼中迸出了鮮血。
“哈哈哈哈……”陳福與關春度在遠航麵前狂笑起來,遠航卻沒有絲毫辦法去救,隻能眼看著宜蘭慢慢倒下。
“不,不!……”遠航仰長嘯,將心中的悲怒狂喊出去……
“相公,相公你怎的了?”遠航感到有人在推搡自己,睜開雙眼望去,離秋蹲在池邊,身形倒映在遠航眼中,正在關切的注視自己。
遠航將身子從池中坐起,靠在了青石上,急促地喘著氣,問道:“離秋,剛剛我可是呼喊了?”
“爹爹喊的聲音好大,我與娘親在院外便聽到了。”知秋跟在離秋身後也蹲了下來,奶聲奶氣的著,一個衝辮隨著她腦袋的晃動左右搖擺。
遠航憨笑著,回身將知秋抱進了泉水中。知秋高興的手用力拍打著水麵,將水花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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