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農戶家離開後,沈歸離依舊死皮賴臉地跟著慕風,一路向北,慕風沒有說自己要去哪兒,他也不問。
因為帶著一個孩子,一路上走走停停,速度很慢。
夏日多雨,這天,幾人正在趕路,天空忽的下起了瓢潑大雨,倉促之間,也找不到鎮子,幸好影柒在附近發現了一座廢棄許久的破廟。
嘩啦的大雨將樹枝打得左右搖擺,影柒雙手抱胸倚靠在門前,惆悵地看著外麵的大雨,“這雨一時半會兒怕是停不了了。”
他哀歎一聲,頹喪的坐回去,下雨倒是沒什,主要是他不想和這個人坐在一間屋子。
影柒看著對麵坐著的沈歸離,眼睛眉毛都快要皺在一起了。
“劈啪!”一聲,火苗忽的竄高,將阿離嚇了一跳,他裹著披風,往慕風懷鑽了鑽。
“冷嗎?”慕風有些不放心地將披風又裹緊了些,阿離畏寒,方才雨下的急,淋濕了衣服,雖然及時換了,隻怕寒氣入體。
小孩搖搖頭,身子扭了扭,把腦袋也縮進了披風。
雨一下就是一整天,直到傍晚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天氣也一下子冷了下來。
阿離終歸還是受了寒。
夜深人靜,火堆的幹柴釋放出了最後一絲熱量,“呼”的一聲熄滅了。
慕風倚靠在柱子上,夢境紛繁,雙臂忽的一抽。睡夢中的人像是感應到了什,驀地睜開眼,急急忙忙去看懷的孩子,卻見阿離麵色通紅,雙眸緊閉,縮在他懷,一抽一抽的。
慕風心頭一緊,伸手一摸,果然燙手。
幾乎是在慕風醒來的一瞬間,沈歸離也睜開了眼睛,破廟環境簡陋,連張床都沒有,沈島主何時受過這種苦,翻騰了半夜,根本睡不著,聽見響動,他第一時間便慌張的看向離他不遠的父子倆。
“怎了?”
他心中不安,起身一看,頓時心頭一緊,“這……這是怎了?”
沈島主錦衣玉食,年近三十,膝下也無一子承歡,哪見過小孩子生病的樣子,隻看見小孩窩在慕風懷直抽抽,一時被嚇的六神無主。
莫不是中毒了,還是生了什大病?
慕風伸手在阿離背心摸了摸,緊張的心緒也安定下來,“沒什,隻是發燒了。”
發燒?
這點動靜很快也將影柒吵醒了,小孩子發燒,說嚴重倒也不至於。
“隻是低燒,大約是今天淋雨,受了寒。”
“那現在怎辦?這既沒有大夫,也沒有藥。”沈歸離站在一旁,憂心忡忡道。
影柒怪異地看了他一眼,露出個白眼來。
慕風已經將包裹著小孩的披風扯掉了,“將火升起來,再尋些幹淨的水燒熱,影柒,你先把藥熬著,試試溫度能不能降下去,不行了再喝。”
按往常的經驗,阿離若是發燒,至少也得折騰一晚上。
沈歸離站在一旁,看著影柒從包袱尋出藥包,又拿出藥罐,倒上水溫著,有些站不住了。
“我……可以幫什忙嗎?”
影柒抬頭看他,挑眉笑道,“水袋的水怕是不夠用,需要沈島主去找些幹淨的水用,如何,你會嗎?”
沈歸離被問的喉嚨一哽,不知如何作答,他似乎確實也幫不上什忙。
“哼。”影柒從鼻子發出一聲蔑笑,“生火吧。”
語罷拿著水袋鑽進了黑夜。
破廟隻剩下沈歸離和慕風二人,披風揭開,冷風一吹,懷的阿離顫了顫。
“他這樣會著涼嗎?”
“裹得太厚,不易散熱,”慕風搖搖頭,又不確定的問,“你會生火嗎?”
“啊,會,這個我會,以前……我是說七八年前,咱們還在中原的時候,你教過我的。”沈歸離語無倫次道。
慕風一愣,顯然已經不太記得這件事了,這讓沈歸離難免有些失望,他從一旁取了幹草過來,用火折子點燃,又放了些幹柴上去,待草燃盡,柴火也燒起來了。
空氣又隻剩下劈啪啦的火焰聲。
“爹爹……”懷忽然傳來小聲的嚶嚀。
兩人心頭懼是一緊,沈歸離想伸手去摸摸小孩的腦袋,伸到一半,又頓住,見慕風望過來,猶豫道,“他好像很難受,真的不要緊嗎?”
如此這般小心翼翼的沈歸離是慕風不曾見過的,他說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隻覺得心口有種頓頓的痛感,舌頭在牙齒上艱難的打了個轉,才開口道,“小孩子發燒,挺常見的,是會難受一些,你也不用太擔心。”
他頓了一會兒,又道,“你可以幫我用衣服把周圍遮起來嗎?一會兒我要用熱水幫他擦身,不能見風。”
“啊,嗯,好。”沈歸離手忙腳亂地去拿包袱的衣服。
“多謝。”
指尖觸碰到柔軟的衣物,驀地停下來,半晌,沈歸離才壓低聲音,將那口氣歎了出來,“這些,原本就是我應該做的,不用如此疏離,客氣的。我知道自己以前做的更過分,但是我會改的,慕風,我願意為了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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