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子時,夏國奉州,西南邊軍臨時駐紮之地。
晉王虞昭禮領著身邊親信護衛,匆忙起碼趕至此地。剛到大營門口,他便清晰地聽到大營之中傳來的動靜。
他眉頭一緊,連忙翻身下馬,疾步走入大營之中。
此時的夏軍邊軍大營之中,到處燃起火把,將整個營帳,照的宛若白晝。入眼各處,都是來去匆忙,正在整頓兵甲,準備出兵的夏軍士卒。
晉王心中不妙之感愈發深重,急忙來到主帥營帳之處,不顧門口岐王親兵的阻攔,猛地闖入其中。
正在親兵的幫助之下穿著鎧甲的岐王聽到動靜,下意識地扭頭看去,就見是晉王闖了進來,眉頭一動,臉上略帶著一絲怪異,不由道:
“三哥怎來了?”
晉王麵色凝重,沉聲道:
“本想去尋你商議事情的,卻發現你不在府中,這才來這尋你……十九,你這般動靜,想要做什?”
岐王撇了撇嘴,是以身邊親兵繼續為他著甲,然後道:
“三哥知道我的性子的,何必多此一問!”
晉王聞言,便知自己猜的果然沒錯,心中一急,道:
“朝廷那邊已經在商議章程了,你萬萬不可輕舉妄動啊!”
岐王穿好了鎧甲,渾身動了幾下,覺得合身了,方才推開親兵,回道:
“三哥,西南等不到那個時候了!這西南諸州郡百姓,已有叛亂之勢。若是等朝廷那邊商議出個什來,隻怕這西南早就戰火連天了!”
晉王聞言,雙眼圓睜,一臉怒容,斥道:
“你可知輕重?你這一出兵,是殺痛快了,但朝廷那邊西南將門的殘存勢力必然反撲,到時候我看你小子如何逃得出身去!”
岐王抬腿走向晉王,身上鎧甲的甲片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三哥,我自小便和眾兄弟與眾不同。你們或多或少都像父皇,做事總喜歡權衡利弊,瞻前顧後。而我不同,我從來不會想太多的東西!這些西南將門,我本聽你的意思,想要慢慢收拾。可他們如今犯下的事情,實在讓我心中不平。”
晉王聞言,直視岐王,咬牙道:
“你別忘記了,如今西南邊軍之中,還有小半將領,出自這些將門世家。你此時動手殺人,邊軍之中也隻能整頓那些將門出身的將領。如此一來,邊軍戰力受損,雲國趁機進犯,我大夏又該如何?”
岐王搖了搖頭,道:
“若隻是雲國那邊,三哥不需擔心!如今雲國國內那名為出家之人的一眾和尚虎視眈眈,局勢一時半會難以穩定下來,雲國皇帝那邊,必然不會妄動刀兵。若是此時不趁著這個機會清理整頓邊軍,日後便更不能動了!”
岐王看得很清楚,雲國本就是被迫應戰,夏國這邊又出了這多事情,自然也不可能打下去。如此一來,兩國必然罷戰。趁著休戰這段時間,下手整頓西南邊軍,這才是最好的選擇。
晉王聞言,臉上更是焦躁,厲聲道:
“如今這些西南將門犯下這些事情,朝廷已經有了足夠的把柄收拾他們!你何必如此著急,逼著那些在朝中的西南將門勢力反撲?”
西南將門世家,身為地頭蛇自然是不夠的,還需要在朝廷之中扶持起自己的代言人。而這些被扶持起來的官員,在岐王對這些人下狠手之後,必然是會反撲的。
晉王不等岐王接話,一把抓著他道:
“你本就戰敗了幾場,朝中估計此時彈劾你的奏折,早就擺滿了父皇的案桌了。若是你此時再出動軍隊動手殺人,到時候彈劾你的,可就不知是那些人了!父皇的性子,你我都知道,他絕對不可能盯著滿朝的議論,出麵護住你的。三哥我勢力也不夠,其餘兄弟不落井下石便是好的。所以,你絕對不能動手!”
夏國立朝這久了,私底下早就有了公認的潛規則。朝堂鬥爭自然是願賭服輸,可若是你不講規則,那必然會激起滿朝文武的反對。
聽到晉王的話,岐王倒是忍不住輕笑一聲,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撫道:
“三哥!我是皇子,難道滿朝文武,還能夠逼著父皇殺了我不成?便是最差,也不過是被困在王府,每日喝酒玩樂,不問世事罷了!”
說到這,岐王突然雙眼一厲,道:
“這西南將門,數百年來已成尾大不掉之勢,借此良機若是不清除掉,日後隻怕還有得磨呢!,不是我吹,像我這般不守規矩的皇子,多少年來才出這一個?”
這個時候,營帳之後,有匆匆的腳步之聲傳來。
數名岐王親兵,一個個手中都拎著深黑色布袋裝著,還在不斷滴血的滾圓物體,快步走入,單膝跪倒在地,沉聲道:
“見過大帥!營帳之外藏著諸多探子,已盡被拿下。”
岐王看著還欲再勸的晉王,笑道:
“三哥你看,來不及了吧!”
“你別犯糊塗!不過幾個探子,此時回頭還……”
岐王一揮手,徑直打斷了還在喋喋不休的晉王,對著身邊親兵道:
“將晉王看好了,若有閃失,你們提頭來見!”
“是!”
“十九,你想幹什!”晉王怒喝道。
“三哥還需休養精神,之後安撫西南州郡官吏、百姓,還要你多多費心!”
岐王說完,再不顧拚命阻攔的晉王,轉身離去。
大營之中,一眾兵馬,已然整頓完畢,列陣等候。
岐王翻身上馬,掃視著眼前這些一路跟隨自己,從夏國北境征戰至西南邊境,忠心耿耿的親信兵將,眼中越發凝重。
此前因為雲國皇帝搗亂,這才致使出了這大的紕漏。今日我虞昭淩,便要親手彌補這個錯誤!便是付出再大代價,也要為大夏社稷,徹底解決西南將門!
他一抖披風,沉聲喝道:
“讓大夏再次昌盛!”
“願為岐王效死!”一眾兵將雙眼炙熱地看著岐王,嘶聲力竭道。
下一刻,營帳大門大開,一眾兵馬呼嘯而出,隨後四散開來,分為數路,朝動亂的各個州郡疾馳而去。
西南將門,此次之後,盡數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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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朝京師,升龍府,南華殿之上。
一名朝臣上前一步,朗聲道:
“啟稟王上!夏國使團,攜國書,已然入了雲國中慶城,已表求和之意。”
話音剛落,朝堂之上,便頓時一靜。
黎朝的一眾臣子此前是怎也沒有想到,這雄踞中原,傲視天下的大夏,竟然如此外強中幹。
不過被奪了西南門戶,不想著派兵奪回,便立時遣使求和,實在有些讓人驚訝。
咦,夏國超遜的!還不如咱們黎朝抗揍呢。
沉默半晌,便有另一名朝臣一咬牙,快步走出隊列,沉聲道:
“臣一心為公,心中坦蕩,願背負朝野罵名,懇請王上立刻遣使求和!”
此前二打一都沒打過,現在損兵折將,丟城失地的就更別提了!整個黎朝上下,就剩下數萬殘兵敗將,還是一提雲軍就心有戚戚的那種。
這仗,根本沒法打!不求和,還能咋地?
言罷,便又有數名朝臣,上前一步,紛紛道:
“請王上為國朝上下黎民著想,罷戰吧!”
“臣願為使,前往雲國求和!”
朝野上下,其實對於如今的局勢,大家都心知肚明。
若是再不求和,萬一雲國皇帝想要一泄私憤,騰出手全力攻打,此時的黎朝上下,根本無力抗衡。所以根本沒有人,反對這喪權辱國的求和。
但令朝臣萬萬沒有想到的,反而是此前略顯軟弱的黎朝君王黎衛寧,此時卻是麵帶猶豫之色,眼神躲閃不停,遲遲不能下決定。
黎朝九卿之一,奉常阮惕,這個時候突然挺身而出,朗聲道:
“此時求和,被占據的北境四州之地,隻怕就此割去,再難拿回!四州之地,乃是我北境精華,若是割去,國土失去兩成,如此嚴重損失,我朝如何能夠承受?”
一眾朝臣,聽到這個往日不常參與朝政的奉常大人突然出聲反駁,都是一愣。
您老人家不是一向不問俗事的嗎?在這個時候跳出來,這不是搗亂嘛!
“奉常大人,非是我等朝臣貪生怕死!實在如今國中,損兵折將,國力大衰,若是強行交戰,恐有宗廟傾覆之難啊!”
“國中青壯,這與雲國數戰下來,損失慘重,幾乎到了家家戴孝的地步。這場戰爭,絕對不能再打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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