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大畢業典禮前一夜,??下了一場很大的雨,雨水劈啪啦的敲打在窗欞上,像雜亂無聲的鼓點。
黎容在宿舍輾轉反側,??一夜沒有睡好。
他就這睜著眼睛,一直到了天光放亮,大腦是疲憊的,??但是怎也合不上眼。
原來看似不在意,但學校的態度還是對他產生了不小的影響,他到底沒有自己想象的那灑脫。
a大說,??由於畢業典禮撥穗儀式是全程錄像的,??甚至還會在網絡上直播,??所以建議黎容不要來參加畢業典禮了。
畢竟都是畢業生了,教務主任說話也並不委婉。
“你家情況特殊,??比較敏感,網絡上風評不好,??如果播出怕給學校帶來不必要的輿論風波,希望你理解一下,??校長在文科畢業典禮的後台,??儀式結束後你還是可以去合影的。”
事情已經過去四年多了,??他依舊是比較敏感,風評不好。
其實當年很多參與咒罵的人已經忘記了這件事,??哪怕放到網絡上也不會有什影響,但畢業典禮畢竟是學校的重要節目,容不得一點閃失。
所以黎容身為生化係的年級第一,沒有資格作為優秀畢業生發言,??沒有資格在鏡頭下和校長合影。
不過他對這些已經麻木了,??他現在最在意的,??是紅娑研究院仍然沒有通過他的資格申請。
按照紅娑研究院對外招生的標準,他的專業論文數量和學術水平是完全符合了的,那不通過的唯一原因,就是因為當年的事。
不進紅娑就沒有頂級的科研條件,沒有這樣的條件和環境,就沒辦法完成父母的遺願,他過了四年非人般痛苦的日子,到頭來卻像個笑話。
永遠都是那難,再努力也仍然寸步難行,他和他父母仿佛被善意徹底遺忘了。
而且可笑的是,那些人仍然揪著幾年前的事念念不忘,並以此作為打壓他敷衍他的理由。
外麵靜悄悄的,室友都睡得很沉,黎容坐起身來,走到衛生間,用涼水拍了拍臉,然後將雙手撐在洗手池邊,靜靜的望著鏡子的自己。
對一個從始至終孤立無援的人來說,清高和尊嚴簡直是最可笑的東西,他自己都想嘲弄自己,還堅持什呢,還有力氣再撐嗎?
可惜他連下跪都找不到大門。
連一個肯出手幫他的人都沒有。
終於天明,兩個室友起床,歡天喜地的帶好學士服,打算去附近的造型店做個發型,然後就直奔體育館。
黎容的學士服也在房間放著,他可以穿著在學校任何一個地方拍照,唯獨不可以去體育館。
但他還是穿好了那件學士服,雖然是租的,不過這一批是學校新訂製的,之前沒有人穿過。
黎容到底還是有些書香門第出身的儀式感,他身著寬鬆的學士服,抖了抖肥大的袖子,探出手來,將領口仔仔細細的壓平整。
總要拍一張畢業照,放在父母墓前,也算是,人生的一個程碑。
今天就畢業了,這四年,他也算廢寢忘食,兢兢業業,沒有浪費一點時間。
能做的努力他都做了,決定不了的事情他也無能為力。
如果紅娑研究院執意不要他,他好像連國都出不了,他身上背著巨額債務,上了征信,他沒辦法申請留學,他隻能困死在原地。
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為什要這難,早知道如此,還不如從來就沒出生過。
黎容自嘲的笑笑,拿著手機,平靜的走出宿舍,一路往體育館去。
他掐算著時間,打算等學生退場,再去後台找校長合照簽字。
太陽當頭,這天的天氣居然這好,昨夜的雨水也被盡數蒸發,空氣帶著一股雨腥的味道。
黎容看著時間滑到了十二點整,主持人激情澎湃的告別發言從體育館傳來,他這才低調的從大門走進去,逆著人群,沿著體育館兩邊的邊角,打算從安全通道走到後台。
“等一下!今天是我的畢業典禮,我有件埋藏在心底的秘密一定要說!”
宋沅沅突然撩起學士服衝上台,搶過主持人的話筒,有些激動的朝
所有學生都愣住,然後默默的坐了回去。
a大是個相對多元開放的學校,所以經常有一鳴驚人的學生在重要場合表演,校領導對此也無可奈何。
此時黎容正走到安全通道門邊,離前台特別近。
他完全沒想到能在這遇到宋沅沅,畢竟他和宋沅沅已經很長時間沒見過麵了,他甚至都不記得她去了什專業。
黎容怔忪了一下,就平靜的移開了目光,並不打算留下來看宋沅沅的表演。
然而宋沅沅麵色緋紅,雙手不住的在話筒上揉搓,聲音些許發顫:“岑崤!我喜歡你!終於畢業了,你願意嚐試跟我在一起嗎?”
黎容的腳步不得不再次頓住了。
哦,原來岑崤也是文科類專業的。
原來宋沅沅四年都沒追到岑崤,現在還在表白。
嗯,反正這兩個人跟他都無關了。
他再次看了宋沅沅一眼,覺得自己好像已經不認識她了,小時候青梅竹馬的情誼也消磨殆盡。
其實人真的是很容易遺忘的,他對宋家就連怨恨都遺忘了,他已經完全不在意了。
大概是想這段心事的時候停頓了太久,他朝宋沅沅的方向望著,沒想到岑崤被起哄的人群攛掇的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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