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孟夏和她的母親長得有八成像。
但她有一個地方,卻是和淮南王簡直長得一模一樣,那便是下巴。
兩個人的下巴,都是那種蘋果下巴。
隻不過李孟夏的下巴稍微尖細一些。
而淮南王的下巴,是遺傳自他的生母,李孟夏又遺傳了他。
這既長得像她的母親孟雨姝,又長得像自己,不是他的親生女兒,還能是誰?
淮南王心情激動得難以言說。
可是,在對著李孟夏那一雙明顯空洞、無法視物的眼睛時,他的這種激烈的情緒,又一下子全部轉化為一種深深的愧疚和自責。
這會兒,淮南王是在穆昭昭的柿子園。
幾頭獅子看到他,顯然都不太歡迎的樣子。
月光用屁股對著淮南王。
清風和冬冬有樣學樣,也都紛紛屁股對人。
然而,淮南王卻顧不上此時的這種尷尬,隻注意力都一門心思地在李孟夏的身上。
“對了,李姐姐,忘了跟你介紹,家中來了一位客人,他很喜歡月光和清風它們三隻,得知月光中了毒,特意過來探望,又聽我說起李姐姐琴藝超絕,所以想聽聽李姐姐彈奏一曲,恰好我也想聽聽,李姐姐,可以為我們彈一曲嗎?琴昭昭可是已經命人備好了喲。”
穆昭昭說著,命人將琴抱了過來,放在院子的一張石桌上。
她走到古琴旁邊,抬手隨意地撥了撥。
完全不成調子。
李孟夏聞聲,便忍不住笑了。
她循著琴音,小心翼翼地摸索著到了石桌旁,並沒有要丫鬟攙扶。
淮南王注意到這一細節,心便是陡然一陣鈍痛。
她能如此熟練地獨自走路,一點磕磕絆絆都沒有,卻是不知道,這是她小時候摔倒過多少次,才練習出來的……
淮南王此時無比深刻地感受到,她吃了多少苦。
而這些苦,卻都是他帶來的。
他真的不配做她的父親……
此時,李孟夏到了石桌旁,又是小心翼翼地摸索著,在古琴麵前的石凳上坐下。
時值夏日,院子栽種了高大的柿子樹,長了好幾年的柿子樹,枝葉繁茂,樹影之間,陽光細碎的光斑映照在她身後的雪白牆壁上,落在她的發頂,和白皙細膩的臉龐上。
這是一幅很美麗的景象。
可是,她什也看不到。
淮南王的心一直都是一陣一陣地揪痛著,自責得不能自已。
李孟夏看不到他此時的表情,所以並不知道這些。
她一坐在古琴麵前,就像是變了個人。
此前摸索著走路的那種小心翼翼的自卑,不見了。
她雙手按在古琴上,整個人都立即充滿了自信!
纖細的十指在古琴上先是隨意地一撥,一段流暢動聽的琴音傾瀉而出。
李孟夏的唇角,隨之勾勒出一抹快樂的笑容。
而當她正式地開始彈奏,一首慷慨激昂的曲子,立即在院子悠揚傳開。
廣陵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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