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麵牆原有一個小門,被蘇柒幹脆利落一擊斬斷後,原本隱藏其中的門當一聲掉了出來,發出沉悶的響聲。
“我點燈了。”
許明川溫和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蘇柒朝鬱芊勾了勾手:“既然你猜對了,想必已經準備好解釋原因。”
鬱芊突然覺得,其實蘇柒的笑容也沒多可怕,她揚起了許明川遞來的燈籠,看見鮮豔紅衣垂地,牆中人頭戴沉重的頭冠掉落在地,雙目渾濁,頭發散亂,遮住了原本的麵容。
雙手雙腳掛著沉甸甸的鐐銬,鐵鏈已斷裂。仔細看去,十指尖血跡斑斑,
“師,師尊……”鬱芊顫抖著聲音問,“是人還是鬼?”
蘇柒也在看那人,他從鬱芊的燈籠挑出一顆火星,彈指往土牆中飛去,火光照亮了牆中人的麵容,蘇柒一顆心像是從冰湖中撈出,又跌入岩漿中一般,五味雜陳。
“是人。”
鬱芊提起燈籠,帶著光亮往前走去:“既然是這樣,前七天的鬧鬼,皆出自人手,等頭七過後,吳槐的怨靈才出現於人世,雖然很弱,但仍成了殺人的厲鬼。”
“這般就說得通了,你是……”
蘇柒站在光暗交界處,眯著眼睛,不去理會鬱芊的驚呼。牆中人呆滯地轉過臉,看向鬱芊,那張臉全是汙穢,肮髒不堪,鬱芊將他的亂發撥開,黛眉蹙起:“果然……”
“是個紅衣少年郎。”
穿華美嫁衣,身著鳳冠霞帔的,少年郎。
“吳璧。”她篤定地將這個名字說出口。
是他。
蘇柒看向他,他是他此行想要尋到的重要角色,不想他在這個任務中,居然扮演了這一個角色。
在前世,他用的是一個化名,是他最後的弟子,永遠跟在阮雲脂身後,乖巧喊她姐姐。
“姐姐,我最喜歡姐姐了。”
“姐姐,你隻管放手去做,無論做什,我永遠支持姐姐。”
“姐姐,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我的血是上好的修煉藥材,有了她,你就能接近你愛的師尊了。”
他並不是什修煉道具。吳璧天資平平,就連爬上禦華山,來到霽月門都拚盡了全力。他執著地想要拜蘇柒為師,不為別的,隻是為了成為阮雲脂的同門。
他是第一個,願意為阮雲脂赴湯蹈火,替她出謀劃策,同時也是不費餘力地勸阮雲脂偏離正道,遁入魔淵的人,哪怕把自己的命搭了進去,蠱惑阮雲脂親手斬殺同門,他也在所不惜。
再次看到他,蘇柒曾被貫穿的琵琶骨隱隱生疼,一想起彼時受到的折磨,他都痛得甚至挪不動步伐。
在來的路上,他做過無數種設想,究竟是什樣的人,阮雲脂不過去他那兒執行了一次門派任務,他就對她死心塌地,但這種相遇,蘇柒此前並未作想。
“你是什時候猜到的?”他喃喃自語,聲音不自覺地顫抖,甚至不能自控。
許明川沒蘇柒的憂愁,他有相同的疑問,三步並作兩步,等趕到近前時,鬱芊已經三下五除二將吳璧製服:“小師妹,你是怎知道前七天是弟弟在扮鬼?”
“這不是很容易猜到的嗎?”輪到鬱芊疑惑了,她瞅了瞅許明川,又看了看蘇柒,“不會吧?你們兩都沒猜出來?”
許明川:“……”他該怎回答,能同時保住他和師尊的顏麵呢?
鬱芊笑眯眯地看著許明川,一邊提心吊膽地等蘇柒那邊的回複,也不知她一係列操作下來,蘇柒是會覺得她大有價值,還是嫌棄她事兒太多。
但等了許久,不見回應。
鬱芊:咦?
她看向蘇柒,蘇柒也正看著她,或是被她按住的人,發現鬱芊再看他的瞬間,他竟一反常態,倉皇地將目光移開,從那雙黯淡的眸子,鬱芊再一次看見了此前客棧時,她意外見到的恐懼之情。
她低下頭,看向吳璧。
“你……認識阮雲脂嗎?”鬱芊的雙唇一張一合,緩緩吐出一句話來。
少年郎猛地抬頭,震驚地看向她,鬱芊一記手刀砍在他的後頸上,吳璧悶哼一聲,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鬱芊齜牙咧嘴地架住他,一邊嚎一邊冷靜分析:“看來這家人與阮雲脂有前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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