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五十年冬,狄山郡,鳶落村。
中域狄山郡,本是鎮南王妃的封地。後來大明一統神洲,廢除三級領主,推行變法,這狄山郡就不再是鎮南王妃的封地了。
鳶落村當年是個地地道道的凡人村落,村民本是狄山郡主(鎮南王妃)的奴隸。變法之後,也都成了自由民。
如今,他們可以修煉,可以參加科舉。
鳶落村雖然是個針鼻子大的小地方,卻是狄山郡最有名的一個村。
因為,黽山公主殿下薑菜來過這。
黽山公主雖然隻是順便路過來看看,看的卻是村中最高齡的鄧九和衛容。
傳聞,鄧九和衛容當年還是修士時,和黽山公主有舊。
……
鄧家院落靜靜臥在大雪中,隱隱透出幾絲靈氣波動。
知道的村民清楚,那是鄧家的一對兒女修煉的緣故。
他們姐弟,是本鄉僅有的兩個金丹修士。
雖然仙界修複後,修煉的凡人越來越多,可金丹修士在鄉村之中仍然極其稀少,所以鄧家也是本縣知名的修士之家。
鄧家院內東廂房,兩個年過百歲的老人,正一邊給火堆加柴,一邊看著窗外的大雪。
“老婆子,陛下今年剛好一百歲了吧?”老叟忽然問道。
老婆子搖搖白花花的腦袋,“陛下今年九十九,明年才滿百歲。你忘啦?陛下是屬鼠的。”
“我當然記得。”老叟語氣感歎,“他小時候,每年生日我都要給他紮老鼠燈籠保平安,怎會忘呢?”
老婆子點頭:“一百歲也沒錯,再過幾年就是鼠年了。”
她說到這,忽然院外傳來一個聲音:“鄧老先生和衛老夫人在?”
一對老人身子一顫,一起問道:“尊駕是?”
等到開門一看,隻見大雪中站著一個服飾華貴的黑衣男子。
鄧九和衛容畢竟曾經是修士,眼力還是有的。這黑衣男子身材高大,長相乍一看很是樸實,卻又帶著一種難以掩飾的油滑。
看他華麗的打扮,像個極有來曆的大人物。可是仔細打量,又像個廝混在市井鄉村的憊懶無賴。
但很明顯,來者身份很高,修為也很高。
他一見到鄧九和衛容,就嘖嘖搖頭,“怎這老了?唉,歲月不饒人啊。”
那語氣,倒似真有幾分唏噓感慨之意,儼然故人的口吻,還帶著一絲敬意。
“尊駕是…”鄧九實在想不起來,此人和自己夫婦有什交集。
黑衣男子拱拱手,神色忽然變的得意起來,說道:
“老先生,灑家乃是大明元忠侯,仙帝陛下禦前一等犬侍衛,得蒙陛下賜姓為獒,人稱獒少保的便是。”
元忠侯,犬侍衛,獒少保!
在大明仙朝,獒少保已經是個大名鼎鼎的名字。
仙帝陛下的最早元從!從普通凡狗修煉到七級大妖的傳奇人物!
“你是小黑…”
衛容忍不住脫口而出,可僅僅說了四個字就趕緊神色劇變的打住,改口道:“原來是獒少保,老身失敬了。”
“小老兒見過獒少保!”鄧九也不得不顫巍巍的躬身行禮,“山妻口無遮攔,出言無狀,還請獒少保恕罪。”
他也沒有想到,來人竟然是九十多年前,自己在山中撿回來的野狗崽子。
那時,薑藥才三四歲,為了給薑藥作伴,他就將眼睛剛睜開的野狗崽子帶回小院,養了起來。
沒錯,那時候的小黑,就是他家的看家犬。
誰知,九十多年後,當初的野狗崽子,小院的看家犬,竟然變成了人模狗樣的鼇少保!
說起來,那時自己和衛容也是小黑的主人啊。
獒少保毫不在意的擺擺手,“灑家和兩位也算故人,想當年,也是老先生從山中將灑家撿了回來。論起來,也算對灑家有恩。”
“豈敢!豈敢!”鄧九露出惶恐之色,“貴人之言,折煞老朽了。”
“少保大人光臨寒酸,真是蓬蓽生輝,請!”衛容趕緊請犬侍衛進去。
獒少保搖頭擺尾的進入房中,大喇喇的坐下來,開門見山的說道:“灑家這次從長安來,本是念叨故人,聽了公主之言後,忍不住來探視一二。”
“可是陛下得知灑家要來,就特意讓灑家送些東西。”
鄧九忍不住顫聲問道:“陛下…陛下還記得老朽?老朽對不住陛下…”
“好了。”犬侍衛說道,“陛下是仙界之主,心懷比星空滄海還大,李綰青、蠶藥妃這樣的敵人都能容納,還容不下你們兩個山野凡人嗎?”
“陛下說了。兩位雖然當年居心叵測,可十八年養育之情也不可一筆抹殺,一碼歸一碼。”
“陛下還說,一飲一啄,莫非前定。若非兩位,他或許也沒有今日。”
“唉,陛下是個重情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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