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姥姥來家的時候看到是這樣的畫麵，方玉正坐在爬犁上樂的張牙舞爪方誌軍親自做的爬犁，為保護女兒不被甩出去，四周都做了護欄。一根繩子套在毛驢的脖子上，方誌軍在前麵牽著毛驢走，方玉配合的在後麵喊著“駕，駕，駕”，再後麵跟著的是一群雞鴨鵝，那隻叫笨笨的狗跟著這這龐大的隊伍前後亂竄。

    “喔唷，這冷的，可別凍壞了我們玉。”姥姥是騎著自行車來的，看見玉就趕緊下了自行車，一把將外孫女抱進了懷就往屋走。

    “咋？雁兒讓紀凱捎話給我，讓我來接她們娘倆回家住幾。我尋思著，咱們住的也不遠就幾路，以往都是你送她們娘倆回去的，怎這次好模樣的，一定讓我來接？”姥姥抱著方玉進了屋，放到炕上解下她最外層帶著涼氣的衣服，轉過身眼神淩厲的盯著方誌軍，“誌軍你跟我實話，是不是你們家老太太又難為我家雁兒了？不同意她娘倆回去？”

    方玉第一次看見姥姥，原主的記憶中姥姥每次看到她都是笑著的，笑的眼睛都帶著光。是姥姥，其實看著年紀也並不算大，剛剛五十歲左右的樣子。一身中山裝精神利索。過耳的頭發一絲不苟的綰到耳後，即使風塵仆仆的騎車趕來，也不見絲毫的淩亂。此時雖然背對著方玉站著，卻也讓她感受到一種不怒而威的氣勢。

    “媽，”方誌軍有些為難的張了張嘴，“要不您先坐下歇一會兒，我給您倒點熱水暖和暖和。”

    “你也別忙活了。”姥姥擺了擺手。“雁兒呢？還沒有下班？”

    “我這兩輪休可以照顧玉。欣雁也趁著這兩把單位的事忙完。”方誌軍抬頭看看了時鍾，“也快回來了。”

    “一會雁兒回來，你告訴她，收拾收拾她和玉東西跟我回家。我先去後院瞧瞧親家公親家母。”姥姥親了親方玉的臉蛋，把她交到方誌軍手。

    方誌軍很了解自己這個丈母娘的性格。解放前是地主家的女兒，從受過教育，在家一不二的主，有頭腦，有手腕。當初跟莫欣雁相親的時候，自己媽不同意，莫欣雁的媽也不同意。方誌軍也能理解，哪個媽會同意把女兒嫁進一個婆婆不待見的家庭。況且還是兄弟姐妹八個的大家族，上麵四個嫂子兩個大姑子，下麵還有叔子。可方誌軍是真心喜歡莫欣雁的，所以結婚之前，再三跟丈母娘保證，絕對不讓莫欣雁跟著自己受委屈。

    “媽，我媽她可能也是一時想不明白。您好好勸勸她。”方誌軍斟酌著，擔心自己媽鬧起來，自己在丈母娘麵前也不好做。

    “嗯，知道了，我去去就回。”姥姥扯了扯衣角，用手捋了捋原本就一絲不苟的頭發就出門去了。

    遠遠就聽到屋子傳出打麻將的聲音，姥姥的眉頭皺了皺。東北這地方，冬的氣溫通常都在零下二十幾度。除了上班的人，基本大家都是足不出戶。有那閑的無聊的人，就會在家組織麻將局，左鄰右舍的湊在一起打打麻將，都想著賺點過年的零花錢。

    “呦，是親家來啦，快進屋，快進屋。”楊桂芬正在給院子大鵝喂食，抬頭看見姥姥站在大門口，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便迎了過來。

    “是我們家欣雁的大嫂子吧？好長時間沒過來看看親家公親家母了，我過來瞧瞧。”姥姥著牽了楊桂芬的手隨著她往走，“她大嫂子是個勤快人，次次看見你都是在幹活，親家母是個有福氣的，娶了你這好的兒媳婦。”

    “您可抬舉我了，”楊桂芬捂嘴笑了起來，然後輕輕壓低聲音，“親家，我們家老太太最近這心氣兒都不大對，前兒老五媳婦來就發了好一頓火氣。您啊，待會兒多擔待。”

    姥姥拍了拍楊桂芬的手，給了她一個“你放心”的眼神。

    一推開門，就看見老爺子站在那。

    “老妹子來啦，快屋坐，這一向都挺好的吧？”雖然方玉的姥姥跟爺爺之間年齡差了十幾歲，但老爺子向來敬重能幹的女人，例如姥姥這種。

    “老哥哥您可好啊？”姥姥笑著跟著老爺子進了正屋。

    “呦，這不是親家母？這可是稀客啊，今兒怎大駕光臨也不提前一聲，我好讓老五媳婦多做幾個好菜。”老太太正打著麻將，拉長著聲音道，屁股都沒有動一下，眼皮也沒有抬起來。

    “老嫂子這的什話，您把我女婿教的這孝順這好，我到女婿家還能少了飯吃？”姥姥知道老太太這人，最是喜歡斤斤計較。欣雁和誌軍兩個單獨過日子了，讓欣雁做飯的意思就是不想留自己在這吃飯。若是往常，看在女兒女婿的麵子上，姥姥也不跟老太太計較。可今來，就是來給女兒撐腰的。

    老太太聽了撇了撇嘴沒有言語。接著悠閑的打她的麻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