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春風習習,車廂內,紅葉將告示上的內容敘述了一遍,聽得範貳驚訝不已。
作為去年冬天,從京都前往越州“開拓市場”的隊伍,範貳從未想到,這一次離京,竟會發生這等大事。
在越州的這段時間,他在當地官府的幫襯下,成功在這座南方大城紮下根來,並通過爭搶吳國公倒下,空出的份額,開起了第二家分鋪,報社也籌備完畢。
本想春暖花開,重返京都,卻不料突聞噩耗。
正在手足無措的時候,道院通過越州城的道門分支,向他們傳達了部分情報,範貳與向隆等人,隻能忍痛龜縮,在道觀庇護下等待轉機。
一直到前些天,密諜紅葉找到他們,帶來了齊平的信,簡單敘述了下情況,才終於明白現狀。
“預料?行動?”範貳不解。
紅葉點了點頭,眼神中帶著敬佩:
“我收到的密令中,曾提及,景帝上台後,禪宗必然會很快搞出大動靜來,當然,這不重要,關鍵是,另外一個任務。”
範貳疑惑道:“除了暗殺朝廷委派官員,還有別的任務?”
“當然有,”紅葉笑了笑,也未隱瞞,說道:
“密令中說,委派官員暗殺,可一不可二,接下來朝廷必然會有提防,而我們要做的,也不是在武力上與朝廷對抗,而是打輿論戰,散播消息。”
範貳若有所思,仿佛明白了什,說道:“我能做什嗎?他有沒有說?”
紅葉說道:“等。”
“等?”
“對,”紅葉拿起鬥笠,重新蓋在頭上,笑了笑:
“司首說,你們眼下要做的,隻是蟄伏,好好活著,具體的事我們來做,等到某天,時機恰當了,才是你們這些專業人士出手的時刻。”
專業人士?
齊平在謀劃什?
範貳有點迷惑,但對於齊平的決定,他從未懷疑過。
“好。我等待那一天的到來。”他說。
紅葉笑著點頭,下車遠去,不一會,消失在了江南的春風。
她要做齊平吩咐的事,恩,這個時候,其餘州府,乃至趕往京都的密諜,也該開始行動了吧。
……
京都。
詔獄那一夜的事情,終於還是被朝廷機器壓製了下來,除了市井中有些不清不楚的流言。
真相並未傳開。
而景帝在提防了齊平後手數日後,見再沒動靜,也終於放下心來。
這一日,清晨,內城某座宅院中,京都圍棋國手程積薪用過早飯,乘車前往京都棋院。
去歲一場棋戰,轟動京都,而後,京中又掀起一波圍棋熱,不過,這久過去,也已漸漸回落,一切仿佛恢複了往常。
在棋院消遣了半日,中午時,他乘馬車回府,途徑街巷,吩咐道:
“停車,去市集買條河魚來。”
隨著氣候回暖,降雨頻頻,這段時日,河魚正應季,早上出來時,老妻特意叮囑他,買魚回去。
“是,老爺。”
車夫應聲離開,不多時,拎著用草繩捆綁的肥碩河魚回來,神情異樣:
“老爺,方才去買魚,聽到了一件奇事。”
“哦?什奇事?”約莫五十歲,氣質儒雅,頭戴方巾的大國手隨口問。
車夫猶豫了下,拎著魚,左顧右盼,見無人才湊近了低聲說:
“昨日雨後,城外有漁夫撈起河魚,剖開魚腹,竟見腹中有一黃絹,上書十六字。”
“十六字?”程積薪感興趣問。
這故事,實在新奇。
“恩,”車夫壓低聲音,說:“紫微逆位,太子當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轟!
程積薪豁然變色,幾乎要捂住家仆的嘴,他臉色變了數變,沙啞著聲音:
“當真?”
“都這說。”車夫說。
程積薪深吸口氣,道:“此事莫要與外人提!切記!”
繼而,催促回府,不多時馬車轔轔,離開街市。
程積薪靠坐在車廂內,望著陽光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嗅到了不安的意味。
……
接下來兩日,一些稀奇古怪的消息,開始以極為隱蔽的方式,在京都市井中流傳開。
其多離奇,似有隱喻,其中流傳最廣的,便是魚腹絹布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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