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一直強調魔網要向真實靠攏，但係統內的煉金和真實的煉金是兩碼事。

    迦南的煉金師無一例外都是施法者兼任，魔法師也是煉金師，煉金隻是魔法研究的一種手段，還是比較不受重視的一門偏“濁流”的手段。

    煉金注重運用，學以致用是為它量身定做的，但施法者們偏向理論研究的大多醉心於法術構型、法術咒語、法術原理、法術與規則、心靈甚至如何打破天花板方麵的探索。

    偏向實際運用的大多是戰鬥法師，注重如何更好更快的施法、如何正確又快速的增強精神力和魔力、怎才能晉級。

    煉金很重要，又不是那重要，施法者們普遍的認識是，它隻是是為前兩者服務的輔助辦法。

    從未有人像貝高陽這樣重視這種‘待在屋子’做手工的‘奇技淫巧’，很多法師甚至鄙視煉金，認為它是一種是借助外物的‘旁門外道’。

    這樣說是很有道理的，隻有自身的精神、魔力、靈魂和法術等級才是真的，其他都是假象。

    但貝高陽因為有兩個世界的見識和閱曆，始終認為，煉金才是研究和探索神秘規則、真相、原理甚至直指神秘核心的強大工具。

    首先，它的‘邏輯性’很強，當然，這個‘邏輯性’是相對的。

    有很強的‘邏輯性’就說明它是可以很好的傳承下去的，可以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其次，它可以很多人，很多個閃爍著卓越思維火花的人一起團結協作。

    僅此兩點，就足以說明它的價值。

    迦南的施法者太自珍敝帚了，雖有各種秘密組織、互助協會和已經淪為教會爪牙的各類‘學院’，但總體來說，還是靠師徒相傳、血脈相承方式來完成知識傳承的。

    魔法、神秘又是極其唯心的，真理在一代代往下傳遞的時候，早就失去了原本的真意，弄得現在的魔法研究就跟考古似的，再加上教會對人身和思想的禁錮，因此而形成的鐵幕，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煉金和附魔是唯二的兩個突破點。

    貝高陽的理想國，第一個要打破的就是這種鐵幕，降低知識傳播的門框。

    真實的煉金術難以傳播，那就用係統的煉金術來替代。

    到了這也許有人會說，係統的煉金術不是自欺欺人嗎，因為它是假的啊。

    ……神秘核心規則的有趣之處就在這，絕大多數時候，真與假是可以轉換的。

    當很多很多人認為它的假的時候，那即是它是真的，比真金白銀還真，那它一定會變成假的。相反，當很多很多人認為它是真的時候，那即是它原本經不起推敲，違背常識，讓人懷疑智商，假以時日，它也會變成真的。

    變成既定的事實、現象、規則。

    指鹿為馬，在線下是荒謬的，在線上確是鐵一般的事實。

    況且，貝高陽又不是要全麵的推翻，他隻是對現有的進行‘改良’，將那高高的門檻鋸掉，讓很多被阻攔在外的人有機會走進這個大門，從而播種希望，收獲可能。

    說道這，就理解係統的煉金術是怎回事兒了吧？

    簡單來說，九真一假甚至半真半假，真實的和魔網的結合在一起。

    這樣做還有另一個好處，就是以此來判斷魔網跟迦南的神秘規則的‘契合度’。

    當這個‘契合度’夠高的時候，煉金和附魔會首先體現，就跟PH試紙一樣，能夠測試整個魔網的‘酸堿度’。

    每當煉金和附魔進行的‘順暢’，反饋的結果很‘和諧’，係統為此付出的資源很少，甚至沒有的時候，就是‘契合度’最高的時候。

    每當煉金和附魔進行的‘磕磕碰碰’，反饋的結果需要係統維持付出很多的資源，那就是‘契合度’最低的時候，那就需要時間來讓數千萬個思想來‘衝澹’，讓神秘規則有個適應和容納它的緩衝。

    煉金先煉人。

    這個‘煉人’用的妙啊！

    雖隻是層窗戶紙，但極其精準的把握到了貝高陽的意圖，指明了掩蓋在重重表象下的關鍵。

    可能提出這個觀點的玩家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無意間道出了係統的核心秘密。

    煉人，自然是自我剖析、自我提煉、自我修正，自然會導致一個結果：相信。

    哈哈，相信，隻有自己辛苦得到的，才會深信不疑，才會深入精神甚至靈魂層麵，這跟別人告訴他的、書本上講的、反複宣教的、強迫半強迫的洗腦有著本質不同。

    這才是信仰啊！

    不錯，貝高陽正在悄悄培育自己的信仰，不過他要的信仰跟係統偽神們要的不同，早在前幾次測試的時候他就開始落子了，並且發生在‘眾目睽睽’，係統偽神包括小愛在內都沒有察覺。

    三流的企業做產品，二流的企業賣技術，一流的企業定標準，係統偽神們最多隻能算三流，而他從一開始就站在一流的戰略高度上，夏蟲豈可言冰、燕雀焉知鴻鵠之誌？也難怪他們不理解貝高陽到底想要什。

    “通過，優異！”

    “通過，卓越！”

    “煉金先煉人？該死，我怎沒早點說出來呢？”

    有這個‘立意高遠’，撓到幕後黑手老大G點的開篇點題，杜詩雨後麵說的哪怕荒誕不羈、牛頭不對馬嘴，應付這種初級程度的畢業考也已經夠了。

    等她說完，評審們甚至沒有任何疑問，紛紛給予很高的評價。

    這讓杜詩雨長鬆一口氣，絲毫不知內情的她暗自清醒，沒有在‘務虛’上栽跟頭，要是跟前麵那個倒黴鬼一樣，可沒地方哭去。

    “很好，你很有天分！”，主審中級煉金師NPC的眼中毫不掩飾自己的讚賞，“觀點新穎，發人深省，煉金先煉人，我看完全可以寫進協會的煉金總目錄。”

    杜詩雨受寵若驚，自己瞎琢磨東西，一時衝動才拿出來的，怎有這大的反應？

    難道以前就沒有人提出過？

    務虛和偏理論方麵的東西就是這樣，高屋建瓴，很多人都知道，很多人也都在做，不代表能準確、簡單、言簡意賅的將之提煉出來，那率先提出來的這個人，雖然隻是捅破了一層窗戶紙，卻有很大的提示意義，給人以醍醐灌頂之感。

    所謂的天才的一閃念就成了砸在牛頓頭上的那顆蘋果。

    還有‘手工’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