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總算他有點良心，做一雙鞋墊給他寄過去，夏季就快過去了，秋涼動寒，有雙鞋墊墊著鞋底，總要舒適些。他也知曉還有人記掛。”耿飛燕輕歎一聲，無限相思情懷瞬間在臉上表漏無疑。耿飛燕細細撫摸著自己做的一對新鞋墊，看著上麵的圖案不禁意念一動，拿過紙筆寫下幾行娟秀字來。

    “《秋荷塘》君別春花紅漫路，擷芳卻讓花落時。鴛鴦飛夢芙蓉夜，暗恨秋彤恐更遲。青青子衿送君去，悠悠我心怨成癡。”紅也能識字，等耿飛燕寫完，輕輕的朗讀出口。

    “好詩，好詩，沒想到飛燕妹子還是個才高八鬥的大家閨秀。”耿飛燕主仆二人還未及細細品味這首剛剛作的《秋荷塘》來，隻聽一陣之音和著掌聲自遠門傳入耳中。

    “咦，蝶依姐姐，你怎來了？”耿飛燕見是少有往來的衛蝶依，不禁大感意外。

    “怎不歡迎？姐姐就不能來瞧瞧妹妹？……”衛蝶依淺笑道。

    “那倒不是。姐姐能不顧熱來瞧瞧妹妹我，妹妹高興都來不及呢。”衛蝶依登門拜訪，耿飛燕真心高興，對紅道:“快去盛兩碗冰鎮銀耳湯來，給蝶依姐姐和鴻雁姐姐解解暑熱。”

    “妹妹好雅興，獨自賞園作詩……”衛蝶依和劉鴻雁坐下，瞅見石桌上的詩句，赫然看見一雙鴛鴦鞋墊及一隻信封，衛蝶依嬌軀不由得微顫。耿飛燕頓覺不妥，欲收起信封已然不及，她故作不知，隨意將詩句那張白紙掩蓋住信封。

    衛蝶依知道自己失態，把目光收回望向別處，但是她的內心極為不平靜，因為她瞧見信封上的郵寄地址來自北平。衛耿二女剛剛好好的，突然沒了話語，倒讓劉鴻雁好生尷尬。

    所幸紅盛來冰鎮銀耳湯，耿飛燕招呼衛劉二女飲湯，氣氛稍稍緩解。“蝶依姐姐不會真來看看妹吧？”耿飛燕道。

    “每日隔著屋煩悶不堪，出來透透氣，想著許久不曾見過燕妹妹，想你得緊。”衛蝶依用香帕擦擦紅唇道:“燕妹妹調製的解暑湯清香甘美，不愧是春江一絕。”

    “姐姐見笑了，湯再好不如姐姐人好。姐姐蘭心蕙質善良心慈，在春江百姓眼是出了名的活菩薩，不知多少公子少爺追求不得。”耿飛燕雖然心直口快是直性子，不過畢竟是名門望族出身，其心計見識自比師月月高多了，她又:“要是姐姐喜歡，等下我讓紅多備些給姐姐帶去。”

    “那就先謝過燕妹妹了。”衛蝶依目光掃過石桌上的鞋墊道:“看不出燕妹妹居然是女紅高手，我以後要多請教才是。”罷順手拿過鞋墊細細觀賞。

    “，請教不敢，我知道姐姐的手更巧的，姐姐太過謙虛。”耿飛燕心想，你要看就看好了。

    “哦，對了，不知道新陽寫信給你沒？前些日子新陽來信，已經安頓好住處，並考入了那什清華大學的。新陽一再囑咐姐姐要多來看望燕妹妹。”衛蝶依道。

    “果然來了。都楚新陽喜歡蝶依姐姐，甚至傳言倆人私定終身。蝶依姐姐定是知道我暗戀著新陽，是來試探於我。”耿飛燕想到這心不怎舒服，卻道:“的確來過一封信兒，也沒什，就讓我用心學習。”

    “噢。他給我北平洋人多，有一些胭脂水粉這沒有，下次給我寄兩盒過來，到時定請燕妹妹過府看看。”衛蝶依道。

    “，謝謝蝶依姐姐。唉……真羨慕姐姐。”耿飛燕話鋒一轉道:“聽馬胖子越來越囂張，自從我爹爹被收回經營權後，馬胖子那種人愈發得意。倒是我替姐姐有些擔心，他和你……”

    衛蝶依聞言臉色數變，馬仕遊是她衛蝶依永遠的夢魘、傷痛和悲淒的命運，所幸楚新陽在，要不然她早就不想活了。但是，萬幸中的不幸，卻是自己從深愛的男人，是個令無數傾城傾國女子魂牽夢縈的男人。衛蝶依今生沒有別的奢望，隻求能和唯一能夠依靠唯一愛著的人在一起。從目前看來，她和楚新陽未來的命運絕不會一帆風順，所以，她在極度的擔憂中，隻有緊緊捍衛著自己唯一活著的意義楚新陽。

    衛蝶依心一陣哀淒，神情落寞不堪，一雙秀目已隱見淚光。耿飛燕看了有些不忍和後悔，暗責自己得太過分。本來衛蝶依和楚新陽兩無猜青梅竹馬，就算私定終身也是情有可原。她又想起時候來，衛蝶依年長幾歲，時常帶著一幫姐妹去江邊上紅葉山莊遊玩，那時候衛蝶依都是細心大度逆來順受的溫和性子，對她們照顧有加。盡管現在都長大成人，為了個人情感生疏不少，可在她心，衛蝶依永遠是可親可敬的好姐姐。

    “對不起，蝶依姐姐，我不是故意……”耿飛燕內疚道。

    “沒事，時候不早，我們也該回去了，要是晚了舅媽擔心。”衛蝶依強忍眼淚不掉出來。其實衛蝶依初時暗恨耿飛燕，耿飛燕的話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後來她冷靜一想，自己不也為了楚新陽跑到師月月家、耿飛燕家？換個角度來想，愛，能怪能怨能恨誰呢？要怨就怨自己命苦罷。此時此刻，衛蝶依已然釋懷，自己愛的就去堅持，別人也有權力去追求別人愛的權力，不知不覺之中，她倒有些默認耿飛燕的存在了。

    辭別耿飛燕，衛蝶依邁著淩亂的腳步，和劉鴻雁出了耿府。夕陽西下，晚風習習，吹拂著衛蝶依那道消瘦的身影。

    李珠兒在巷子深處快速逃離，一邊揉著脖子上的淤青一邊掂量掂量手心到底有幾塊大洋。她暗自慶幸遇到了愣頭豬，輕輕鬆鬆偷了那愣頭錢袋，不過後來又給人追上，要不是自己機靈，使詐逃過，很可能錢沒到手人已經在警察局了。

    “這個世界管閑事的人倒挺多的。”不知是嘲笑還是好笑，李珠兒想著追捕自己的那少年給自己狠狠咬了一口不，且得了隻空錢袋回去的情景就不禁數次笑出聲。

    穿插過幾條街之後，她一頭閃進一條熱鬧的大街，買了些吃食。大街有座門第燈光璀璨人來人往，大門上書“輔仁大學”，原來這是處學校所在地。

    李珠兒並沒有從正門進入院子，而是順著輔仁大學高大的院牆一直走了下去，直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段，她手腳利落的翻上牆頭，把四麵八方看了個遍，確定無人跟蹤後才飛入黑暗中。朦朧夜色下，仿佛那院子地處北平什海之西南角，院子麵積不，一片連著一片。

    李珠兒悄聲無息進入院中，黑的條件下，居然奔走如常，要她身手敏捷不凡，要她對此地熟悉已久。她轉了幾道大不一的門，又拐過幾條房廊，終於踏進一個長滿荒草的破敗院。腳踩在雜草上麵嘎吱嘎吱的，聽見熟悉的腳步聲，一道木門打開了，探出顆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