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汐箬掐住掌心讓自己穩定心神。垂眸靜思片刻，當她再抬起頭，唇角噙起一抹從容的笑，字音緩慢卻異常清晰地道：“你是可以讓我們姐弟今日都葬身在此，我沒辦法阻止，我那尚未成年的弟弟就更不可能有還手之力。其實一直以來，我都拿你當‘對手’。所謂‘對手’，必得旗鼓相當。不過你今日所為，卻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也令我‘刮目相看’。為了引我上鉤，不惜對一個尚無能力自我保護的少年下手。如此卑鄙的行徑，換作是我，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的。”

    算起來，兩人有過前後幾次‘打交道’的經曆。正如楚佶自信抓住了言明軒就一定能將她引來此地一樣，她也曉得該用什樣的辦法又或語句去激將他。

    果不其然，那句‘刮目相看’的發言之後，楚佶的臉色明顯一沉。

    他這個人太驕傲了，甚至可以是‘自負’。被他一直以來視作對手的言汐箬如此，他臉麵上自是掛不住。

    “來人，給言世子鬆綁。”

    知道自己又一次賭對了，言汐箬僵硬的麵容微顯鬆弛。

    重獲自由的言明軒第一時間跑到她麵前，仍有幾分稚嫩的臉上是堅韌無比的神情：“姐，我來擋住他們，你快走！”

    言汐箬微笑著，對他輕輕搖了下頭：“這本就是我和他之間的恩怨。能逃得過今日，也逃不過以後，索性今日就做個了結。”

    “姐”

    “趁他沒有反悔，你趕緊走。”這句話，言汐箬刻意壓低了聲音。楚佶這個人喜怒無常，前一刻答應放人，誰知道他下一瞬會不會後悔做這樣的決定。不管怎樣，她都得盡快讓軒弟離開此地。隻要他安全，那這一趟，她就算沒白來。

    “我不走。姐姐在這兒，我怎能走？”言明軒拚命搖著頭。為了自己活命而至姐姐不顧，那是懦夫的作為。何況姐姐如今腹中還懷著他的外甥。就算拚掉這條性命，他也要保護姐姐和外甥周全。

    啪！

    巴掌聲清脆入耳！

    言明軒從到大，挨過姐姐無數次訓斥，可挨打，今日絕對是破荒頭一例。

    “言明軒，你給我聽著：今日起，王府就是你的責任，你要保護好王府的每一個人。這是你應該做的，也是必須做的。”

    “姐”言明軒忍不住紅了眼眶。因為他隱約從姐姐的話聽出了一絲‘訣別’的意味。

    言汐箬一改疾言厲色的冷酷表情，伸出手，溫柔地摸了摸他剛剛被甩巴掌的左側臉頰。適才那一記耳光，她用了至少七成的力道。她就是要讓軒弟記住這疼。從今往後，他就是大將軍王府所有的指望！

    “走吧！”

    在言汐箬暗暗的祈願聲中，言明軒被送離地宮。

    理智告訴他，他必須走，必須馬上離開這。

    如果可以，他情願留下來與姐姐‘並肩作戰’。哪怕今日就是他們姐弟二人的死期，能同赴黃泉，也是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