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塹般的深淵來回交竄著移動的黑色電梯。

    由於背著樓轍的緣故，海納因脫下了身上的黑色夾克，露出了整個厚實的身板。

    寬闊五毛的肌肉配合結實平坦的腹部，給同行的人帶來了別樣的安全感。

    “跟著我就行，可能地下黑市的秩序有些混亂，但有我在的話，那至少他們不敢輕而易舉地對你們做出些什出格的舉動的。”

    他抬起了頭，一揚胳膊，獲得了感應的信號燈開始交替的閃爍。

    波段淩下一秒就感受到了身體正在快速的下降。

    她們看到了地下二層的麵貌，那的燈光是陰森的，到處都是濃妝豔抹的女人站在街角，粉色的漬印順著背後的牆麵留下，猙獰卻誇張的金屬耳環發出當當的聲響；接著是地下三層，震蕩的搏擊擂台正投射著怪誕荒謬的燈光，圍成外圍的觀眾一個勁的喊。

    激蕩的肉搏聲音甚至掀起了一陣又一陣歡呼的浪潮，甚至讓波段淩產生了一絲不安。

    “地下賭場，很正常的營業方式，選手選擇自己覺得會勝利的拳擊手，然後下注，下注的東西可以是任何能被量化的產物，身體的一部分，親人乃至性命，隻要你敢，那莊家什都能夠賠給你的。”海納因對著被地下市場所驚訝到的女孩們解釋道，“這種方式是大膽的，同時也解放了年輕人最為渴望表達的欲望，雖說聽起來可怕，但真要走進去試了試，你會陷入癡迷的，很多人到最後把能夠失去的東西都輸掉了，直到某一天成為廢棄的垃圾被運輸到虹之國的島外，漸漸被遺忘。”

    “難道他的家人不會發現嗎？這是一種涉及性命的犯罪呀！”天天還是不敢相信。

    “是的，你們又忘記自己所處在的國度了，這是暗之都，是魔人族的領地，我們所崇拜的方式就是武力以及尊嚴，但如果是你自己導致結果失敗了，那就算消失了也沒有人會在意的。超過十二歲的孩子在這就被賦予了完全自由的權利，那不是我們所需要管轄的內容，我們所要做的就是讓整個暗之都看起來像是和平的。”

    電梯還在下降，中間波段淩還聽到了一些淒厲的慘叫，周圍的空氣甚至還有了一種逐漸緊張的氛圍。

    海納因開始不說話了，但她能夠感受到先前喝下的飲品正在身體的某一處發揮著作用，但盡管如此等到第五層電梯門打開的那一刻，迎麵而來的腐臭味還是讓她不由得翻出了一口胃水。

    全息化的波段淩具有著比常人更加敏銳的五感體驗，就在落地的一瞬間，她就分辨得出來氣味散發的來源。

    那不是什簡單的腐臭味，那是類似於停屍房屍體腐爛的味道。

    醫療專屬的照明燈光充滿著整條名為地下診所的街道，就如海納因所說，這似乎就是他所認為能夠救助樓轍生命的地方。

    “我覺得你在胡扯。”波段淩第一次對海納因產生了質疑。

    “是嗎？很多人一開始來到這的時候都會這認為的，認為這的實力不夠資格，認為這的醫生無法解決他們所遇到的難題。但很快你們就會改觀的，因為很多時候受到利潤以及道德的影響，很多醫生（並不是你們所認為的道德高尚的醫生，而是道德有些腐敗，但是技術高明的醫生）都會選擇在虹之國這樣的溫床上滋生。他們要的不是名譽，要的隻是利益，正如你們所想的那樣，利益最高的地方，競爭就是最激烈的。而能夠在地下診所站住腳跟的醫生，沒有那兩下子是行不通的。”

    天天看來似乎默認了海納因的觀點，因為作為曾經的天才網絡少女波段淩就是在眾多虛擬網絡的黑客中被未人會長一下子選中的。

    那時候的競爭不可謂不激烈，對於地麵世界來說，超過七十五億的人口之中，協會隻需要一個這方麵領域的佼佼者，而波段淩就是在這樣的戰場中殺出重圍的。她甚至還記得波段淩得意地跟她分享過選拔的過程，會長坦言波段淩是讓他提前看到了兩百年未來的女孩。

    ——

    眼下他們停在了一家無名的診所，白熾的燈光照射在入口的位置。

    這種沒有任何標識的診所在正常的社會是沒有人願意拜訪的，但海納因覺得這是他們第一個可以嚐試的選擇。

    虛擬的竹影散落在地麵上，被燈光照射下的影子可以看到波段淩的身體正在抖動。

    “你看起來很害怕，當然，我知道你並不是害怕這的環境，你害怕對方救不了你的夥伴是吧。”海納因揣測道，但說實話，猜測女孩子心思是一件很下頭的事情，特別是在猜到的情況，“會成功的。你不知道未知的一切又多大的魔力，人說到底也就是一部略微複雜的程序，地下診所的醫生會知道怎修複這條損壞的程序的，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做好心理準備，付出相對應的籌碼。”

    也許這時，波段淩會對著旅館那麵鏡子，看著那個糟糕自己的同時，想象著飛渡天空之海的景象。

    那時候沒有人跟蹤他們，他們是自由的，遠處的虹之國上空能看到少有的鳥類在盤旋，就好像在歡迎他們的到來一樣。

    但很快一切就變了。

    她背負上了一些責任，就跟當時那個男孩所背負上的一樣。

    也就是在這時，她才意識到把一個人抗在身上的分量到底有多沉重，拖著一個人的生命在前行到底有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