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6章 390.廢話太多(7.2k)
古語有雲,人不可直視太陽。
禁軍元帥加拉霍夫同意此話,但需要幾個前提。其一,太陽需要是真的太陽,而非某些星球的投影。其二,若是夜晚,直視太陽倒也沒什大不了。
其三若是太陽同意讓你直視,那,也沒什問題。
此時此刻,他便正在直視一顆璀璨的太陽。
被光包裹的神平靜地開口了:“洛嘉·奧瑞利安沒有身處危險。”
“但您帶走了他。”元帥低下頭,恭敬地低聲說道。“他在牧師的眼前消失不見了.隨之而來的金光幾乎讓牧師暈倒,他在昏迷前的最後一刻還喊著神跡。”
金色的大殿內,依舊顯得空蕩,隻是牆角處卻多了十幾座雕像。筒體潔白,麵貌模糊,四肢細長,背生雙翼。加拉霍夫不知道它們是什,但卻本能地覺得它們並不能算得上神聖。
“我請他幫了一個忙。”神明緩慢地說。
祂如今似乎已經理解了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的存在對於人類來說意味著什。在禁軍元帥通過儀式請祂降臨以後,祂便沒有再像以前一樣提出問題了。
祂理解,神明是用來解決問題的。
“我請他前往另一個世界,幫我捎一個口信.如果可以,我不會讓他做這件事,但我不能離開此界,加拉霍夫。有很多東西正在黑暗中窺伺。”
“惡魔?”禁軍元帥謹慎地問。
“不,它們還算不上我的敵人,充其量不過隻是這永無休止的憎恨的一環.但是,知道這些對你沒有好處,加拉霍夫。”
“如果它們是您的敵人,那,它們也是全人類的敵人。”
“成為敵人,首先需求的是戰力對等。若你手中的武器甚至無法觸及它們的肉體,又談何取勝?這不是們的戰爭,這片宇宙也不是你們的戰場.但銀河係應該屬於人類。”
神明的聲音極其輕微,仿佛某種深沉的回響。祂沒有再說更多了,隻是抬起了手。元帥不死心地想要繼續說些什,卻在下一秒被送走了。
祂則從那神座上緩緩地站了起來,來到了那些雕像麵前。隻是一個凝視,其中一個便立刻活了過來。它驚恐地試圖逃離,卻被一隻火焰鑄就的無情之手一把攥住了咽喉。
“你是第一百二十四個。”
神明說,並揮動手臂,將它舉起,開始仔細地觀察。“你們的記憶實在是有趣,但我仍然不能理解為何你們會與那六個邪神開戰。祂們不該是你們的同伴嗎?”
天使張開嘴,想要說話,卻沒能成功。在這,規則隻由一人製定。
神明仔細地端詳著這個麵貌模糊的人形,過了一會,祂開始拆分它。如同孩子對自己的玩具感興趣那般仔細。
每一個螺栓都被拆了下來,每一個合在一起的表麵都被以暴力打開——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幸免,到了最後,天使甚至開始流淚,並渴求死亡。
它原本是感受不到痛苦的,在誕生的時候,它們便不會疼痛,可是,這的規則由神明製定。
它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的疼痛,便是這樣的恐怖。
而神明仍然沒有停止,那由火焰鑄就的手仍然托著天使的殘骸。
祂仔細地觀察著這個能量生物在那層似是而非的肉體之下所隱藏起來的真麵貌。在剔除了所有的虛幻血肉後,祂所看見的是純白的骨架與一顆跳動在白色肋骨之間的光團。
“能量之源.?不,似乎更複雜我看見靈魂與記憶,你們將所有的一切都混合在一起?真是瘋狂且天才的構想,看來你們對自己的種族也進行過大規模的改造。”
“也就是說,你們並非自然誕生啊,是的,我想起來了,你們本就是用其他世界的人類靈魂鑄造出來的怪物。你們的原材料是人類的苦難與折磨,也難怪你們這樣的生物如此令我惡心。”
神明搖了搖頭,那隻手猛地握緊了,從中傳來了令人牙酸的破碎聲。
仿佛有什近似玻璃似的物體被人硬生生攥碎了。其他的雕像表麵開始震蕩,它們的恐懼幾乎化作實體開始在神殿之中流淌。
但這無關緊要,如果它們要無聲的尖叫,那就讓它們尖叫吧。這是它們應得的。
祂回到神座之上,開始沉入記憶深處,開始尋求答案。
戰爭已經開始,而祂需要找到一個方式獲勝。
——
“何?”
又來了,又是這個簡短的稱呼,又是這個名字。
每當祂進入這份龐大的記憶,就會有呼喚隨之而來,仿佛有人正在期待他的歸來。神明對此很煩躁,祂很想告訴這些人,他們所呼喚的人已經死了。
這隻剩下神明。
一個沒有名字的神。
但是
何慎言。
你是誰?
神明很清楚他是誰,祂知道,自己的記憶與力量便是繼承自他。而神性與神格,則來源於一個名為帝皇的永生者。
盡管如此,祂卻沒法去看帝皇的記憶,隻能看見這個人類法師的。祂之所以如此問,隻是想明白,為何一個人能做到這多事,為何祂卻不行。
祂不理解,或許永遠也沒辦法理解。
祂開始繼續下潛,耳邊有一千句近似的話語,聲音不同,呼喚的人的身份也不同,甚至連稱呼都不同。有的怒氣衝衝,有的近似低語,有的則滿懷崇敬,但更多的則是以朋友的語氣來呼喚。
“法師。”
“嘿,黑袍。”
“何!早上好!”
“啊,何先生,你來了。”
“老師!”
神明沒有理會他們,隻是不停地下潛。他再次來到那片由屍骨所鑄造的沙灘,記憶的碎片像是氣泡般從祂眼前溜走。祂抬起手,抓住其中一個,氣泡破碎,一份記憶隨之浮現。
要在這片繁雜的海洋中找到祂所需要的答案是很困難的,畢竟,這是一片記憶之海。
不過,在海的最深處,在這所存放著的,應當都是對名為何慎言的法師來說最為珍貴的記憶。如果祂要選擇一個開始來進行這份工作,這便是最好的開始。
神明搖了搖頭,沒有再想更多,祂放空思緒,開始觀看。
——
“我認為我們應該找個好地方睡一覺,何。”
一個白發的,相貌有些駭人的男人如此說道。他坐在一塊石頭上,兩把劍放在地上,身後是一匹悠閑地吃著草的馬。火堆在麵前熊熊燃燒,鑄鐵鍋在其上被架著,食物在咕嘟咕嘟地浮沉。
“少來了,傑洛特,這地方就挺不錯的。”
被稱作傑洛特的男人有著一對在黑暗中閃閃發光的貓眼,聞言,他聳了聳肩,那對眼睛開始閃爍:“你這樣的法師真的能忍受在荒郊野嶺露宿?”
“你以為我是什貴族少爺嗎?”
“你看上去挺像的,而且,那些夫人看上去倒也挺樂意讓你成為貴族老爺,生幾個貴族少爺或公主。”
“有時候,你說起話來真的讓我想施法將你扔進河。”
傑洛特笑了起來,從身後拿出一瓶酒,拿下瓶塞後,一口氣灌了半瓶。隨後,在一聲暢快的吐息之後,他又說:“.說起來,希再過兩個月又要來凱爾莫罕了。”
“是啊。”
“你不打算回去看看她嗎?”
“我還有事要做.我很想,傑洛特,她畢竟是我的意外之子,但我不能。”
“有什事如此重要?”
傑洛特疑惑地問,但還不等回答,他便舉起雙手,以表示自己懂了:“算了,我就不問了,畢竟你是個整天忙著在世界之間來來回回的法師。”
“這件事可沒你想得那好,傑洛特。”
“有何不好?你能看見那多新鮮事物,而我整天都得忙著殺水鬼。”傑洛特笑著再次喝下一口酒,盡管聽上去像是在抱怨,語氣卻滿是自得其樂的悠閑。
“你似乎在試圖和我談論自由.但自由並不是這樣的,在世界之間來回穿梭,見識新的事物的確不錯,可你也不錯,水鬼獵人。”
“你指的是殺水鬼這件事不錯嗎?”
“不,我指的是你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這件事不錯,我的朋友。”
“有很多人都看不清自己,認為他們可以付出一點點代價,就隨意地對另一個人的外貌、性格、名字、人生乃至心血指手畫腳,這點實在是令人無法理喻。而你,你卻從來沒這做過。”
“你知道自己隻是個獵魔人,獵魔人隻需要接取委托並賺取所需要的錢財來生活。這點非常好,傑洛特,知足常樂啊。”
獵魔人擺了擺手,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做太多的糾纏,他那張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種複雜且異樣的神情:“我剛入行時不是這樣的,何。”
“哦?”
“你合上書了這點很好,這意味著我吸引住你了,哈。”獵魔人微微一笑,誌得意滿。
“快說吧,你這個水鬼獵人。”
“如果你一定要用這些綽號來稱呼我,你還是叫我白頭俠客吧——總之,那個時候,我和其他所有的年輕人都一樣,沒什不同。愚蠢,熱心腸,自以為是。”
“我看了太多的騎士故事、英雄故事,所以我認為我自己也能成為其中之一。我花了很多年才讓自己意識到我從來都不是什英雄。我救不了被自己父親與丈夫毆打的女子,也管不了那些在街角要飯的苦命人。”
“梅泰莉女神尚且無法拯救他們,又何況是我?我能做的就隻有殺戮,我殺了很多怪物和人。其中有該死的,也有不該死的,有幾次甚至是因為我自己的魯莽與愚蠢將他們害死了。”
“我將這些事都記了下來,最後,我得出一個結論,如果我要好好地當一個獵魔人,我最好就別和人有太多接觸。”
傑洛特一口氣說了許多話,最後停頓下來,笑了笑,喝下了瓶中的最後一口酒。
“為什?”
“因為獵魔人總是會害死身邊的人,最幸運也是讓他們倒大黴。”
“你似乎把自己當成了某種災星——但我們認識這久了,朋友,我可是一點事都沒有啊。”
傑洛特搖了搖頭:“你不能算。沒有哪個法師能像你一樣揮手將人送上太陽,或者幹脆靜止從天而降的雨點的。另外,這其實倒也不見得。畢竟你最近是顯而易見的消沉。”
“消沉.你用了個很少見的詞來形容我,我還以為你們獵魔人都是文盲呢。”
“蘭伯特是,我可不是。我可是一名法師和一名吟遊詩人的朋友。”
“哈丹德恩,你提到他和那位蘭伯特很多次,但我一次都沒有見到過他們過,還有艾斯凱爾。”
獵魔人歎了口氣。
“別提你了,最近兩年我都沒有見過他們了。丹德恩我倒是不擔心,他有的是辦法活得滋潤。至於另外兩個家夥.希望這兩個王八蛋還活著吧,他們死了,我是無所謂,但老頭子肯定要傷心很長一段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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