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彎下腰仔細觀看，從一堆塵埃之中翻找出一顆半截指拇大的黑色珠子，上麵刻有一尊古老的佛陀，佛陀盤坐虛空，手持念珠，雙眼緊閉，嘴微張似乎在喃呢著什，栩栩如生。

    陳落將其從地上撿起放在手中仔細觀看。

    “這是念珠？”黑色的珠子黑暗樸實無光澤，半截指拇大。

    “般波若蜜……華燁愣伽……”

    忽然間，黑色的珠子發出一陣黑光。

    寺廟中的場景一下就變了，陳落眼中這座破爛的古廟綻放萬丈光芒，霞光一道又一道，星河垂落下億萬道神霞，化作神象，金翅大鵬，孔雀大明王等瑞獸，開拓疆域，吼落星河。

    古廟四周三千佛陀盤坐，形象各異，千姿百態。

    有手臂上纏有一頭大龍的佛陀，雙目微閉，頭上有六道戒疤，身高丈許，通體金黃，盤坐在一團由紫竹編織的蒲團之上，口誦佛號。

    “吼”一頭真，青麟甲遍布全身，能有一座山大，傳言這種神獸最為恐怖，一吼之下星辰都要抖落化作塵埃。此刻它卻匍匐在地，前爪合十，念誦著難以言明的經文。

    正前方有一尊恐怖的真佛，腦後神光一圈又一圈，背後宛若有一個世界的信徒在口誦真經。他盤坐在那宛若化作了宇宙的中心，星河都為之流淌，歲月都難以斬斷他的因果。

    “阿彌陀佛！”

    他口誦佛號，大手一伸，宛若一片蒼茫宇宙，手中佛國，手指間眾生遊走，展現出了萬丈紅塵。

    佛陀誦著不知名的佛經，生澀難懂。

    卻擁有一股莫名的氣機，難以捕捉。

    陳落手持黑色的珠子，站立在三千佛陀中央，猶如一個旁光者，展望四周，環顧眾佛，難以做出任何反應。

    “那是？！！”陳落打量四周，形象各異的大佛，或是盤坐，或是側臥，神情各異，嘴中誦出不知名的經文聲。

    他不自覺的望見正中間所坐的那尊大佛的掌中，佛國流轉，那間就如同過去了萬載歲月，一批又一批的人倒在黃土下，一批又一批的人輾轉紅塵間。

    新舊歲月更迭，換了一代又一代人。

    “前人的路後人在繼續。”正上方，那尊大佛開口，宛若道音，震人耳聵。

    “這個世界……終究是殘缺不全……缺少契機……”

    “難以長生……”

    那間，佛音不顯，眾佛都沉默了。

    眼中有掙紮，有不甘，最終都化作了一聲歎息。

    “這個局太大，有太多的人博弈，我參與其中，是與他人博弈還是終究隻是一顆棋子……”

    “最為古老的道統都崩碎了……化作了塵埃……”

    “長生啊……”

    “阿彌陀佛”

    佛音再起，眾佛都在口誦同一真經，聲勢宏大，金光燦燦，宛若羽化成仙了一般。

    “呼呼呼”

    一陣清風吹拂，蕩起顆顆塵埃。

    陳落傻愣愣的站在廟宇之中，手中的黑色珠子此刻變的古樸無華，黑的。

    上麵的一尊佛陀都暗淡無光。

    陳落此刻汗水都濕透了背頰，神情一陣恍惚。

    三千佛陀，一尊佛祖，口誦真經，手掌佛國，最後的景象猶如羽化升仙，堪得永生。

    他們的交談之音在陳落腦海之中回蕩，久久不能散去。

    “這是個殘缺的世界……？棋局嗎，是有人在博弈嗎？難得長生？”

    他所聽懂的話語不多，好似時空斷了層，斷斷續續的聽到了一些關鍵的字句。

    這是個殘缺的世界嗎？陳落沉思，思忖。不知所言，老人曾給他了太多他所踏足的地方以及聽聞的傳，這個世界太不簡單，水太深。難以看懂，卻也不至於殘破……

    就連手掌佛國的佛祖都懷疑自己是一顆棋子嗎？這是怎樣一盤棋，地為盤，眾生為子？所有人都在這盤棋中，被暗中的大手所推動嗎？

    陳落越是沉思越是驚悚，隨即通體冰涼。冷汗直冒，不敢再往下想去。

    這種言論影響甚大，這種人物話的份量也是大的驚人。

    一句“難以長生”可以斷掉太多人的路與念想，破滅道心。

    陳落搖了搖頭，雖然心驚卻也不至於放棄。

    畢竟他踏上這條路的時間太短，走的也不遠。

    所謂的長生與博弈對於他來都太過於遙遠，難以企及。

    搖了搖頭，將黑色的珠子隨身放好，貼在懷中，望了望著布滿歲月痕跡的古廟一陣恍惚。

    “誒，這是什？”陳落驚呼，腦海之中突然閃過道道金光，一片數百字的經文在腦海之中沉浮，字符如同金色的蝌蚪在腦海之中回蕩。

    “《丈六金身法》？”陳落腦海中金文浮動，上麵浮現幾個大字，丈六金身。

    “這就是剛才那些佛陀所習的法門嗎？熬煉己身，鍛煉神魂。與紅塵之中羽化升仙？”陳落低語，呼吸聲都有點沉重。這部法對於現在的他來太過珍貴，可以讓他在凡道一境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超越前人！

    這是怎樣一個道統？強大無匹，可以手掌眾生，演化紅塵。甚至最後舉教升遷，羽化成仙。卻最終落得這樣的一個結果，斷垣殘壁，朽木不堪。被世人所遺忘，難以想起。

    “最為古老的道統都崩碎了嗎？這個世界到底隱藏了什？”

    一時間，陳落心緒複雜，不自覺的捏緊了拳頭，他所追求的涉及到了太多太廣，牽扯太多。

    背後的真相或許能夠嚇死最古的那批老古董。

    真相遠非現在的他能夠觸及，哪怕是那尊恐怖無敵的佛陀都曾言，自己或許隻是一顆棋子……

    心緒回蕩，自己終究太過渺，猶如這浩瀚宇宙的一粒塵埃，哪怕再璀璨也隻能照亮自己罷了。

    陳落手用力的捏成了拳頭，一股強大的自信油然而生。

    哪怕風華絕代如佛陀，強大無匹如開辟地的巨人，哪一個不是從微末走向璀璨？

    一股勇往直前的信念在胸腔之中回蕩，路在腳下，人在走。

    “沒有永不落幕的傳承與道統，但是我依舊能在我璀璨時分照亮這片宇宙。”

    陳落喃呢，明亮的眸子中充滿了自信與鬥誌。

    他環顧四周，望著寺廟中央本該矗立佛尊的地方拜了三拜。

    這是知遇之恩，啟迪之恩。

    更是對於他道心的一種蛻變，從稚嫩走向成熟。

    最終，陳落轉身，大步向著寺廟外麵走去。

    “當”

    古鍾隨著風兒擺動，晃晃悠悠，發出悠遠而宏大的鍾聲。

    它一搖動，周圍的灰塵飛揚，殘破的鍾身好似隨時都要四分五裂了一般。

    陳落站在寺廟之外，踏出門坎的一瞬間，仿佛一切都不一樣了。

    鍾聲漸行漸遠，寺廟也在不斷變化，最終‘陀蘭寺’的古匾碎了，化成了煙塵。

    “當”

    緊接著，鍾聲最後響起，四分五裂，像是再也抵擋不住歲月的腐蝕，被蠶食得一幹二淨。

    古廟也在鍾聲中化作了荒蕪，沉淪在時光的洪流中。

    “又是黃粱一夢嗎？”

    他搖頭，近乎自嘲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