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顫抖地抬起了手心,發現那確實是血跡沒錯,他低下頭，這才發現斯內普的背上全是血，隻是因為身上穿著的衣料是黑色，所以看起來不那明顯了而已：“西弗……”

    懷中的人依舊沉默著，眼睫毛蹭在哈利的頸間,感覺柔軟而有些癢，這個男人一向陰沉刻薄卻又無比強大，好像從來沒有這樣安靜脆弱過。

    脆弱得好像他一鬆手就要消失不見了。

    “嘿,嘿，come on,別嚇我sir……”哈利連聲音都變調嘶啞了,他緊緊抱著他喃喃道，神色茫然而不知所措，感覺眼前的一片猩紅刺痛了自己的雙目，他伸手拂過他的背，指間上不斷沾染上新鮮的濕潤，這一幕和過去的景象相重疊，他的手心按在他的脖頸上，血液從對方的血管中湧現，由他的指縫間緩慢滑落，一滴，一滴，帶著對方的體溫一起。

    哈利感覺到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的液體沾住了自己的睫毛，連眨眼都變得困難了起來，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已經來到了這個世界，這一次他一定不會再讓對方在自己懷死去，那他現在抱著的又是誰，那個在流血的又是誰。

    恍惚之間哈利感覺到有人靠近了自己，是敵人還是朋友他分不清，對方湊近他對他說了些什，但是他一句話也沒有聽到，他唯一感覺到的就是對方拉住了斯內普的手臂，似乎想要把斯內普從他的懷中拉走，不可以，不可以放開他啊，放開他一秒鍾自己都會死的啊。

    “……滾開！”他這樣說著，聽到的自己的聲音也是茫遠而模糊的，好像隔著一層厚重的砂紙一般。

    但對方不為所動，仍然妄圖把斯內普從自己的手中拉開，他冰冷的衣袖被從他的掌心抽離他時仿佛連心髒也一起被挖空了一塊，一下子變得空蕩蕩的，冷得嚇人。

    “我說滾開！”哈利嘶吼著將靠近的人一腳踹翻在了地上，他的劍尖已經壓上了對方的脖頸，綠眼睛中染上了猩紅的血色，幾乎要看不清原本眼睛的顏色了，彌漫著絕望與殺意。

    對方被他壓在身下，卻沒有過分得掙紮，反而是有另個人突然揪住了他的領子然後一拳揮上了他的臉，打得他耳側嗡嗡作響，卻終於聽清楚了有人在喊，那是德拉科的聲音：“哈利·波特，你他媽看清楚了你拿劍指著的人是誰！”

    哈利僵硬地扭過頭，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而後終於看清楚了，被他壓在身下的人有一雙湖藍色的溫柔雙眼，他平靜哀傷地望著自己，脖子右側有一道淺淺的血痕，那是剛才劍尖劃過的地方。

    哈利慌忙起身，收起了劍，他的手微微一動，似乎想要伸手扶起對方，但最終還是在身側握成了一個拳：“……抱歉。”

    納威卻主動伸出手，拉過他緊握的手心，哈利慌慌張張地鬆開了拳頭，拉著他站了起來，納威抹了一下脖子上滲出的小血珠，對哈利安撫性地笑了一下：“沒事的。”

    “抱歉。”哈利訕訕地低下了頭，又重複了一次，然後再一次單膝跪在了教授的身側，撕下了自己的披風一角，想要笨拙地為對方包紮傷口。

    納威看著他褪去了些許血色的雙眼，他從未見過哈利這樣失控的樣子，像是頭絕望的困獸般死死擁抱著自己最重要的人，抵抗著所有人的靠近，他頸側的傷口隱隱作痛，納威知道在那一瞬間，哈利是真的抱了殺意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隻是因為他的靠近就想直接殺了他。

    但那與殺意同時蔓延開來的無盡的絕望，卻讓納威無法真正去責怪他什，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把教授帶到一個安靜一點的地方吧，這太危險了。”

    哈利這才反應過來，幼龍阿爾法的巨大身型無比顯眼，他們站在城中幾乎成為了亡靈騎士的活靶子，但他剛才抱著教授那久，卻沒有一個士兵上前進行攻擊，他抬起頭，才發現是拉爾先生在他們身側張開了豎條綠色藤蔓，墨綠色的枝蔓形成了細密的網，網格間被施上了同樣翠色的魔法屏障，擋住了大部分的攻擊。

    德拉科舉著魔杖站在屏障前，用魔法不斷攻擊試圖撕開屏障的骷髏士兵，對方的數量過多，他白皙的額頭上滿是汗水。

    “……謝謝。”哈利撓了撓亂糟糟的棕發，眼中皆是羞愧的神色。

    德拉科對此隻是哼了一聲。

    納威彎著眼睛笑道：“就算沒有了係統，我們也還是個隊伍啊。”

    哈利一個用力，將斯內普打橫抱在了肩上，四人拐了無數個巷子，躲進了某一間搖搖欲墜的居民房中，哈利小心翼翼地讓斯內普靠在民房中的床上。

    “讓我看一下教授。”納威說。

    哈利猶豫了一瞬，還是老老實實地把位置讓給了納威，乖乖地坐到了距離遠一點的地方，在牆上縫隙中揪了根褐色的枯草無意識地來回繞著結，他收斂了殺意的樣子看起來乖順極了，眉眼之間還留著些少年時期的影子，像是個剛剛由霍格沃茨畢業的學生一般。

    納威俯□去檢查斯內普的傷口，然後悄悄鬆了一口氣，那並不是什致命的傷口，隻是由於長時間都沒有止血，流出的血量比較嚇人而已，看起來教授也已經自己用魔法止住血了：“教授沒事。”

    哈利無意識地啪一聲折斷了手中的枯草，睜大了眼睛問：“真的嗎？”

    納威從口袋中拿出了止血的藥劑：“嗯，教授昏過去的原因隻是失血過多而已，處理好傷口之後他很快就會醒了。”

    “噢，如果像剛才那樣被你抱下去就說不定了。”德拉科諷刺道。

    “咳咳……”哈利不好意思地轉過頭，打算用眼神在牆上畫出一朵花。

    納威小心地撕開了粘連在斯內普傷口上的衣服，幫他處理完傷口之後再用繃帶重新包紮過了一次，似乎是因為扯疼了傷口，教授在他包紮的過程中就醒了過來。

    “您醒了，啊，抱歉，是我用了太大的力氣了嗎？”納威手忙腳亂地將動作又放輕了一些。

    “有個家夥一直在我耳邊吵吵嚷嚷的，想多睡一會兒都不行。”斯內普皺著眉，掙紮著坐了起來，說罷意有所指地瞥了哈利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