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

    那一瞬間，整個世界都是血紅色的，她從沒有見過那淒豔的紅色，像是漫天漫地的鮮血，一團一團，開成最妖異的彼岸花，那是指引他歸向冥界的路嗎？

    傳說在冥界的三途河邊，大片大片的曼珠沙華指引著死去的人到達彼岸，那，她是不是死去了？

    獨孤夜把他養大，作為見不得光的黑幫人物，獨孤夜的身份一直是個謎，他似乎沒人任何過去，他的親人隻有她，隻可惜，現在，她也要離他而去了。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幸運，在現代的黑幫鬥爭中，她居然光榮地犧牲了。

    身體不停地下墜，墮向永無止境的深淵，生平沒有做過什惡事，為什她不是向上飛升去天堂，而要墮落去地獄呢？

    ……………….

    我以為命運的終結就是死亡，但是我錯了。

    我睜開眼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的命運，才緩緩地拉開帷幕。

    我從來沒有想過神給我注定好的命運，會是這樣的。

    …………………

    一片炫目的紅光衝破了層層障礙，終於透進這座終年神聖沉寂的神殿，外麵響起呼天搶地的聲音，夾雜著一陣衝天的熱浪，席卷進來。

    許多身穿白衣的少女在寬敞的大殿中奔跑，很多士兵模樣的人追趕在她們後麵。

    這是……演電視劇？

    她以為我死了是要去地獄的，可是看現在的情況，似乎是天堂啊。身子動了動，準備站起來，出去看看情況，可是猛然被一隻手緊緊抓住。

    “別動！”一個清甜的聲音輕輕地在我耳邊說，那聲音真是好聽，她不由地轉頭看過去。

    一個少女蹲在自己身邊，她和外麵的少女一樣，一身潔白的衣服，不過她的麵容更加漂亮，隻是神情淒楚，淚眼汪汪，惹人憐愛。

    看見這種美人她自然語氣也放柔了幾分：“怎了？”

    那個少女搖搖頭，一串淚水便如斷線的珠子一樣落下來：“別說話，讓他們發現就死定了！”

    死？這個詞值得商榷，她不是已經死過一次了嗎？怎還要死？

    “那個……。”她還想問問怎回事，可是嘴巴被那個少女一把捂住：“慕青寧，他們找到你就完了！”

    咦？她怎知道她叫慕青寧？這個少女，她不認識吧？跟著獨孤夜生活，性格也會變得孤僻起來，因為獨孤夜很不喜歡她和外麵的人接觸，所以在學校，她也要裝出一副冰山的樣子來，讓別人看見她就躲得遠遠地。可事實上，她是個內心火熱的大好青年那！

    慕青寧有些興奮，眼珠子咕嚕嚕轉動了，閃著激動地光芒，正要說話，低頭看見自己也是一身白衣，拉拉頭發，怎變成長頭發了？好吧，現在她已經死了，這些事情是不可以用常理解釋的，但是，一頭長發的感覺是什樣子的，她還真好奇！

    “嘿嘿！原來這還有兩個！”一個猙獰猥瑣的聲音在後麵響起來，兩個人同時背脊一寒。

    那個少女更是激動，拉起慕青寧站起來：“快跑！”

    慕青寧剛剛邁出去一步，就被一雙大手抓住了：“想跑？今天可沒有漏網之魚啊！”說罷一招手，幾個士兵立刻跑過來，把她們團團圍在中間，用兵器對著她們，“走！”

    慕青寧攤攤手：“有話好說。”這多人對付兩個女人，呃……她看看自己和那個少女的身形，應該是兩個少女，也太小題大做了？

    少女拉住她的手，她在顫抖，手心都是冰冷的汗水，慕青寧不覺握緊她的手，兩個人跟著士兵走出去。

    從神殿出去的那一刻，慕青寧看到神殿的神像。

    那是一尊十分奇特的神，一隻張開翅膀的大鳥，應該是鳳凰一類的東西，隻是鳳凰頭頂上，有一個站立的少女，張開雙臂，似乎要臨風飛去。

    少女的麵容十分安詳美麗，兩隻眼睛是漆黑的寶石，看起來幽怨深邃，似乎望著不知名的地方悲傷。

    慕青寧心像被什撞了一下，覺得自己和那神像，似乎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奇怪的夢境，她怎什都夢到了？

    出了神殿，灼人的熱浪像是翻騰的海水，洶湧澎湃著過來，熱浪形成一股風，吹的身上的白紗狂亂地飛舞，慕青寧眯起眼睛，終於看到外麵壯觀的一幕！

    天爺爺地奶奶，她長這大第一次見到這多人！而且都是全副武裝的鐵甲士兵，人人手持兵器，站在神殿前巨大的廣場上，放眼望去，黑壓壓的那都是人頭啊！

    這哪是天堂的樣子！果然是貨真價實的地域啊！

    慕青寧瞠目結舌，已經說不出話來，身旁的少女好心地說：“這是炎亦邪的天兵，他們湧入燕國，不到一個月，就讓燕國滅亡了。”

    “好厲害！”慕青寧驚歎，這多人，看著都心寒，想必肯定是一場惡戰了。

    少女一臉憤世嫉俗：“什厲害！若不是神身體未康複，豈能那容易就讓炎亦邪斬殺！？”

    慕青寧撇撇嘴，打戰的時候誰管你身體康複不康複？誰有本事就是老大，這個世界是力量就是一切，獨孤夜從小就這教她。

    他們被推著順著神殿高高的台階走下一層，來到一處更寬闊的平台上，下麵依舊是烏壓壓一片人頭，而平台上，捆綁著許多和她們一樣白衣飄飄的少女。

    平台中是一個古來的祭台，祭台下已經橫躺著幾名聖女，聖潔的白色衣裳被撕破，染滿鮮血，麵部青紫駭人，顯然是已經死去了的。她們全部都以一種屈辱的姿勢躺著，站在最近處的幾名銀甲士兵身上也有鮮紅的血跡，隻是臉上掛著殘忍的笑容。

    “稟告炎亦邪，又抓到兩個！”

    帶著她們來的士兵頭頭高興地上前邀功。

    慕青寧抬起頭，才發現平台上有一處高出的長方形石台，石台周圍雕刻著複雜的圖案，看起來很莊重，似乎是舉行某種嚴肅儀式的祭台，而那祭台上，坐了一個男人。

    黃金甲披身，手持日月權杖，他把權杖支在地上，以支持自己身體靠上去的重量，他抬起頭，一瞬間，四周的天空仿佛全都亮起了繁密的星辰。

    她從沒見過那漂亮的人，乍一眼看上去，就像看到一顆升起的太陽，光輝耀得人睜不開眼睛，他斜斜地靠著，微仰著臉，薄薄的唇上透漏著某種危險的訊息。

    她不敢看他眼中深邃難懂的光，似乎是越過了漫長的時間包圍過來，把她脫光了暴露在所有人的視野中。

    慕青寧下意識地後退一步，直覺告訴自己：這個男人很危險，千萬不能惹！她的直覺一向很靈敏，這多虧了獨孤夜從小的魔鬼式訓練。

    但是她才退了一步，那個男人已經如同閃電一般掠到她麵前，一雙危險的眼睛看著她。

    她注意到了，他的眼睛是綠色，像是波斯貓，慵懶中透著詭異，可是卻漂亮得讓人暈眩。

    “原來赤璃把你藏在這。”他抿嘴微笑，有些不可一世的味道。

    慕青寧皺起眉頭，這個男人給人氣焰十分囂張的感覺，讓她覺得很不舒服，但是又俱於他綠眼睛的危險，所以不敢抬頭看他。

    他不會認錯人了吧？她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所處的是個什環境，隻是覺得一切都好詭異。

    眼前絕美的男人，是她認識的嗎？

    還沒來得及細想，她的身子便被他一把抓起來，他很高，像是一棵蒼天的巨樹一樣，給人無盡的壓迫感和恐懼感，他提著她，隨手一扔，她的身體已經撞向祭台。

    而下麵站立的士兵，頓時齊聲高呼，仿佛這個男人做的是一件多了不得的事情，事實上他隻是倚強淩弱，欺負一個女人罷了！

    慕青寧被撞得全身骨頭都散架了，可是還是忍不住抬起頭，看著扔她過來的男人：“你想幹什？”做好隨時備戰的準備，這個男人明顯不懷好意。

    “我想幹什？”他一步一步走過來，慕青寧不由自主地想要退後，看著他臨近，就像看著死亡一步步接近自己那般可怕。

    她從來沒有遇過這樣的對手，光是看他的眼神，已經讓人很沮喪了。

    他眼的光瘋狂到了極點，比燕國都城的烈焰還要恐怖！

    他拽著她的手臂，毫不留情地拖著她朝祭台走去，粗暴嚇人，手臂上傳來陣陣疼意，慕青寧忍無可忍地大吼：“放開我！”然後另一隻向上一抓，抓住他的手臂，右腳一掃，想來一招漂亮的摔跤，可是卻悲哀地發現，這個人的身體居然像山一樣不能撼動分毫！

    炎亦邪低下頭看著她抓著自己手臂的手，目光閃過不易覺察的微光。

    “……。”慕青寧幹笑兩聲，看來真的遇上高手了……

    他嘴角邊染上譏諷的笑意，並不理會她，反而更加用力，像要捏碎她的手臂，她踉蹌了一下，跌倒在地上，他就那樣殘忍地拖著她走，雪白的衣裳沾染了地上的血跡，變得觸目驚心。

    慕青寧忍著膝蓋上的疼痛，齜牙咧嘴地任他拖到了祭台前。

    “你知道我想幹什嗎？”他俯下身，在她耳邊冰冷地說。

    慕青寧搖搖頭，鬼知道這個神經病想要幹什，不會是殺了她吧？想起在曆史書上看過的‘人祭’，她應該沒有那個榮幸做‘人祭’吧？

    他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頭來，綠色的眼睛直直盯著她：“我等這一天，等了一千年！你，永遠逃不脫了！”

    就算鋪天蓋地的熱浪包裹著她，她還是感覺到徹骨的寒冷，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打不過這個人，那，隻能逃跑了，但這這多人，光是看看下麵烏壓壓的士兵的人頭，她就覺得心力交瘁，要從這多人的眼皮底下逃脫，就算她變成蒼蠅也飛不出去！除非她直接液化了……

    “有事好商量……。”慕青寧擺出一副商量的表情，順便擠出一個硬邦邦的笑容，“那個，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他的綠眼睛轉了轉，眼睛有一抹嘲諷：“認錯人？”

    慕青寧點頭不跌：“是啊是啊！我剛剛才死的，明顯不認識你啊！”

    他忽然揪住她的頭發，把她拖到自己眼皮子底下：“你說不認識我？”

    慕青寧怒了！這人怎這樣不講理，都說了不認識他，還這變態！

    “放開我！你這個死變態神經病！有種放開老子！”怒火熊熊地瞪著他！她忍無可忍了，什東西！長那帥了不起啊？說什一千年的鬼話，他以為他真是鬼啊！！！

    他仰起頭，笑得邪佞狂肆，睥睨天下一般的居高臨下看著她，眼睛閃出危險的光芒，這個男人一雙幾近透徹的綠眼睛，危險神秘，此時綠光變得深暗，更加透出野獸般的氣息。

    “罵得好，就這樣罵，不要停。”

    慕青寧嘴角抽搐，這個人當真變態到了極點，她最怕和變態打交道了，因為他們有一顆無恥而無畏的心……

    他欺身上前，昂揚的身軀貼近她因害怕而變得冰冷僵硬的身子，“現在開始吧，我的聖女大人。”

    “什開始？”慕青寧一頭霧水。

    “我說過你是我的，總有一天我要從赤璃手把你搶回來，所以現在，我在履行承諾。”他的嘴唇貼著她的耳朵，氣息帶著絲絲冰冷，傳入她的耳膜。

    她猛然抬頭，他的手在說話的同時，已經開始撕扯開她身上薄薄的柔紗，她害怕地掙紮起來，“住手！死變態！我不是什聖女！你給老子住手！”

    不要在意，不要去想……為什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中的哀傷會讓她心這難受？為什！

    他冷笑：“你那樣騙我，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任何一個字？”手掌一揮，扯開她最外麵的薄紗，然後幾乎是同時，他們身周出現一層淡薄的霧氣，使得外麵的人隻看得到緊貼在一起的兩具身影。

    長長短短的光線刺穿了薄霧進來，在慕青寧睜大的眼眸中投射成四散的光圈。她眼前五彩紛飛，像是許多許多蝴蝶一起圍繞著她，一起在清唱……

    身體很疼，漸漸卻麻木了，她望見他完美的麵孔，在蔚藍的上空被定格，那個複仇的瘋狂眼神，在她腦海中深深定格……

    她相信自己永遠抹不去，可卻不知道，這是自己宿命的開端，亦是結局。

    他醞釀了千年的報複，承受了千年的痛苦，終於在這一刻完美地完成了。炎亦邪的表情忽然變得異常陰翳，仿佛冰凍十尺的寒潭，亦如千年不透光的深林。

    從今以後再也沒有什能左右得了他，可是他不知道，這一刻，他已經讓命運的詛咒狠狠烙印在自己的身上……

    慕青寧，慕青寧，慕青寧……心中默默地重複這個名字，每一遍，都像生命再回到很久很久以前，都像訴說不完的千年愛戀。

    這一場宿命，你我都逃不開，那，和我一起承受吧……我們，不要分開，永遠都不要分開……

    最後的最後，已經是沒有最後……

    *********

    瑾雲淑把她扶在牆角邊坐下，搖晃的船身散發著腐爛的味道，熏得人難受。

    “你休息一會兒。”

    “雲淑。”夜慕青寧拉住她，聲音虛軟，“我們這是要去哪？”瑾雲淑是剛才和她一起躲著的聖女，之後炎亦邪離開，瑾雲淑便帶著她，跟著其她聖女一起踏上這條船。

    “去鳳凰國的首都日曜城。”雲淑躲避著她的眼光，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眼的傷心，剛才祭壇上的一幕，所有人都看到了，所有人都知道，鳳凰神的第一聖女，被鳳凰國的炎亦邪玷汙了。

    “炎亦邪……。”慕青寧謹慎地注意著措辭，現在她已經有些覺悟了，“是誰？”

    雲淑的眼光多少是有些奇怪的，但是沒有深入去想，隻是覺得今天慕青寧受的刺激太大了，可能暫時遺忘了些什。

    “炎亦邪是鳳凰國皇朝的守護神，也是現如今……整片九瀛大陸的主宰者，因為他……。”雲淑說著哽咽起來，“你失蹤的這多天，炎亦邪帶領四十萬天軍攻入燕國，皇上帶領皇子公主和後妃宮嬪在神殿外殉國，炎亦邪和鳳凰神大戰三天，今早天亮之時，他……他在祭壇上斬殺了神……”

    慕青寧倒吸了一口氣，這不是她熟知的任何一段曆史，雖然腦子還在不斷抗爭中，但是她還是隱約明白了一些，自己可能經曆了某種介質，讓靈魂住進了一個陌生的身體。

    她確定這具身體不是自己的，因為她十六歲，而這具身體，看起來還很小。

    “你知道琉璃界嗎？”她很快就把話題引向正題，從小到大的夢，她聽了無數次這個地名。獨孤夜說過這個地方關係著她的身世，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一次的經曆，是否是宿命的安排？

    她不確定這是不是有琉璃界，如果有，那……她接受宿命給她這樣的安排！

    雲淑的眼眶頓時被淚水盈滿，低下頭哭了一陣，才抬起頭說：“我們要去的地方，就是琉璃界。”

    心一跳，果然，這一次經曆，果然是宿命的安排啊！慕青寧靠著冰冷的木板，嘴角邊揚起一抹微笑。

    “琉璃界是鳳凰國皇朝馴養奴隸的地方，很多女子從小就被送進去培養，直到十六歲為止，再送去皇宮或是貴族的府邸為奴。不過，琉璃界分上界和下界，上界培養出的女子都是作為炎亦邪和皇族貴族們的姬妾。下界出來的就是奴隸了。”

    修煉修煉，果然名副其實。

    “那我們是去上界還是下界？”

    “不知道。”雲淑搖搖頭，擔憂地看著她，“慕青寧，你……沒事吧？”

    沒事？怎可能沒事？慕青寧知道她問的是什，她生活在二十一世紀，觀念也開放一些，隻是在那多人麵前被羞辱，還是讓她很不甘！

    那個男人，鳳凰國的炎亦邪，她絕對不會原諒他！

    “沒事。”她說，不想讓雲淑擔心，然後很小心地問：“雲淑，以前我是個什樣的人？我和炎亦邪有仇嗎？”

    “怎可能有！？”雲淑的聲音提高，忽略了她的怪異之處，“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從來沒有走出過燕國，鳳凰國和燕國相互對持幾千年……。”

    後麵的話慕青寧沒有仔細聽，耳膜轟轟作響。

    她和雲淑一起長大，看樣子頂多是十三四歲的模樣，可是炎亦邪口口聲聲說的一千年又是什意思呢？他的仇恨和這個‘一千年’有什關係？

    這個時代仍舊是被神靈統治的時期，可是並沒有遠古的落後荒蠻，有城鎮的地方都顯出一種欣欣向榮的姿態，和她熟知的中華曆史上的古代很相像。

    這一片大陸九瀛，顧名思義，就是有九塊大陸，不過隻有其中三塊衍生出文明，其餘六塊仍舊在渾渾噩噩的時期。最強大的鳳凰國皇朝占據最大的陸地，雄踞在東方，守護神是有‘戰爭之神’稱號的炎亦邪——琉璃之主。

    燕國處在南方，守護神是有‘光輝之神’稱號的鳳凰神——赤璃。

    位於正北方的冥國，守護神在很久遠的時代已經消失，冥國國民大都四處流散，沒有神的庇護，王朝正經曆一次又一次的改朝換代，戰爭頻繁，勞役眾多。冥國的守護神，是有‘力量之神’稱號的冥帝。

    稍微把這個時代的曆史弄清楚了，慕青寧才有些明白，剛才那個男人——炎亦邪琉璃之主，居然是一位守護神。

    她有些迷糊了，守護神…….神靈啊，怪不得他會說出一千年這種話了，他都不知道活了多少個一千年了！

    慕青寧真有些哭笑不得，她居然來到一個神靈統治的時代，稀奇不稀奇？

    不過她堅信自己這具身體絕對不會是那種活了幾千年的老妖，看起來這小……

    河麵上浩渺煙波，兩岸長滿了白色的蘆葦，這個時節正好是蘆花盛開的時候，漫天飛舞的白色蘆花，似夢似幻。

    慕青寧慢慢走到船頭，望著遠處。這個時候，她已經完全確定自己很時尚地來了一次‘穿越’而且還是最火爆的‘魂穿’。她居住的這具身體，原先是侍奉燕國鳳凰之神的聖女，受盡了寵愛。

    那個炎亦邪，此前從來沒有出現在她的生命中，或許瑾雲淑的還沒有活了一千年那長，所以很多事情她也不知道。

    那現在，似乎隻有炎亦邪一個人能解開她的疑問了，但是要向炎亦邪求助，不如殺了她算了！

    她才不會去求一個人麵獸心的混球！

    船身忽然左右搖晃，船頭守護的士兵低聲道：“炎亦邪的船過來了，快回避！”

    聽到炎亦邪的名字，慕青寧就來氣，回避什？憑什要她回避，絕不！

    一艘巨大的船緩緩開過來，船身是金色的，上麵錦繡旗開，迎風招展，威風十。

    錦旗上的標誌是一個‘聖’字，被光輝的日月托起，日月圖形是炎亦邪的標記，哼，他以為他是誰？日月神教？東方不敗？哈！對了，那丫絕對是一東方不敗！

    她恨恨地盯著那艘船，雙手緊緊地握起來！

    炎亦邪的船比她乘坐的這一艘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一看就是航母和小貨輪的對比。

    心一跳，不堪的記憶重新出現在腦海中，慕青寧下意識地想退回去，這個時候不想和他麵對麵，可是他卻看到了她，似笑非笑的綠眼睛讓人很討厭。

    蘆花漫天飛舞，如夢似幻，他的臉美得無可挑剔。

    轉過身往船艙走去，一邊走一邊在心把他罵了無數遍，炎亦邪在大船上出聲道：“慕青寧，站住。”聲音很平淡，可是卻讓人感覺到命令的壓迫感，很不爽他！

    她裝作沒有聽見，低頭進了船艙。

    “怎了？”瑾雲淑走過來，小小的船艙，兩個少女的臉都呈現一種詭異的蒼白。

    慕青寧搖搖頭，努力擠出笑容：“沒事。”她才不想提起那個混蛋，提起他，就覺得嘴巴都被玷汙了！想起那些事，恨不得立刻殺了他！

    “很快我們就到鳳凰國了，慕青寧，我會保護你的。”雲淑握住她的手，信誓旦旦地說。

    慕青寧差點兒沒笑起來，雲淑保護她？似乎不大可能吧，雲淑沒有什本事，身為侍奉神靈的聖女，慕青寧以為至少要會一些裝神弄鬼的把戲的，可是雲淑居然什都不會，那些聖女就沒有一個會點兒實質性的本事，除了燒香拜神，什都不會。

    算了吧，還是讓她保護雲淑算了，看在雲淑對她這好的份上，就罩著她了！

    慕青寧拍拍雲淑的背，正打算說話，一個士兵走了進來。

    “炎亦邪有令，慕青寧立刻登上聖船！”

    慕青寧的臉色立刻變了，要不是知道這很多士兵，她不是對手，她早就衝上去剝了這個臭男人的皮了！看來炎亦邪倒是打算和她卯上了，很好！有種！她就不信，她奈何不了他！

    “你去告訴那個變態，雲淑不和我在一起，我哪兒也不會去。”慕青寧翻著白眼，因為她的關係，雲淑也受到這聖女的冷落，那些聖女都很討厭她這個不潔的女人。

    士兵臉上一陣青白，正想發作，另外一個士兵跑了進來：“炎亦邪有令，慕青寧和瑾雲淑一同登上聖船！”

    雲淑睜大了眼睛，慕青寧則挑著一邊的眉毛，拉著雲淑優哉遊哉走出去。

    聖船上放下了梯子，慕青寧讓雲淑先上去，自己在後麵跟著，本來信誓旦旦要保護慕青寧的雲淑看到那長的梯子，立刻腳軟了，隻好乖乖在前麵爬了上去。

    雲淑閉著眼睛一口氣爬上大船，跳上甲板，正想轉身去把慕青寧也拉起來，卻隻聽到身後一聲尖叫，然後是水花飛濺的聲音。

    “慕青寧！”她衝到扶手邊，看見落在河水不斷掙紮的慕青寧。河水湍急，無數浪花翻騰著，慕青寧很快就被衝出一段距離，她不善水性，會死的！

    “不錯，還知道要掙紮。”頭頂上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來，雲淑下意識地縮到一邊，仰首望著炎亦邪傾國傾城的麵孔上帶著的殘忍笑容。

    “炎亦邪！”雲淑跪下去，“請救救她。”

    他沒理會她的哀求，懶洋洋地靠在扶手上，望著水掙紮的女人：“求我嗎？”

    落水的恐懼已經讓她無暇顧及其他了，喝了幾大口水，更是嚇得不輕：“救……救……求求……求你……。”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她什都不管，隻要留著小命就好，否則人死了，誰找炎亦邪去報仇！？

    他滿意地露出微笑，搭在扶手上的食指輕輕抬了抬，她的身體立刻從水中升起，然後重重地摜在甲板上。

    全身痛得幾乎窒息，慕青寧難受地蜷縮著身體，嘴巴和鼻子都流出大量冷水，咳嗽幾聲，才算是找回一點兒神智。

    雲淑哭泣著跪在她身邊，幫她擦著身上的水。

    “我不會死！”她抬起眼睛使勁兒瞪著那個不可一世的英俊男人，怒氣磅，拚命忍著，身體都跟著顫抖起來“你放心！無論你如何折磨我，我都不會死了！死對我來說，是一件屈辱的事情！比被你和你的走狗強暴還要屈辱！”

    他愣了一下，沒想到受了那大的驚嚇，她還能用那種眼神瞪著他。

    “我有一千種辦法讓你死！”他說，“也有一千種辦法讓你生不如死！”

    她不屑一顧：“哼，我不會死，但我會看著你死！琉璃之主！”她大聲把他尊貴的名字念出來，讓船上的守衛吃了一驚，“你現在不殺我，將來一定會後悔！”手指在木質船板上抓出五條血印！

    他上前一步，粗暴地揪起她濕淋淋的長頭發，用力一拽，她整個人就被他提起來，頭皮一陣劇痛，疼得淚水都要飆出來。

    “讓我看看後悔是什滋味吧，我好久沒有嚐到這種感覺了。”他冷笑著，一隻手輕輕撫摸她的臉，“慕青寧，你嘴巴這利，會讓我很生氣的。”

    強人著被他的氣勢逼出來的恐懼，慕青寧依舊強行笑著，學著他的口氣：“讓我看看你生氣時什感覺吧，我好久沒有嚐到這種感覺了。”

    她現在什都不怕，除非他殺了她，她知道他肯定不會的，否則何必要等到現在？他已經對她做過更下流卑鄙地事情了，做一次和做一百次，有什區別？

    所以她有恃無恐，什都不怕。

    炎亦邪看著她的目光很複雜，她不同了，可是似乎沒有什不同的地方？

    他以為和她再次相遇，會是在他殺死赤璃，滅了燕國的時候，她會後悔當初背叛了他，可是沒想到，再見時，她居然完完全全把他忘記了，腦子甚至沒有一丁點兒關於他的記憶。

    隻是一千年，一千年而已，他忍受了煎熬，忍受了痛苦，等到的，隻是一場遺忘而已。

    他抓住她頭發的手有些顫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因為憤怒還是痛苦，在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很久之後，他才蠻橫地低下頭，像個搶不到糖想要報複的孩子一樣，狠狠地吻住她的唇。

    慕青寧皺起眉頭，這種感覺多討厭！和他唇舌相交的感覺，就像嘴巴是一條惡心的鼻涕蟲一樣，一點兒讓她快樂的感覺都沒有！

    “你惡心！”她用力推開他，“琉璃之主，我會恨死你的！”船上有這多人，如果他想再上演一次燕國祭台上的戲碼，她真的永生永世就算化成厲鬼也會恨死他的！

    他愣了一下，停止了所有動作，定定地凝視她的臉。

    “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他動作很慢地執起她額前一縷潮濕的青絲，低沉的話音是沉寂千年的絕望，“你不是已經恨死我了嗎？”

    這回輪到慕青寧楞了一下，她敏感地覺察到，炎亦邪說這句話的意思，絕對不是因為燕國祭台上他所做的肮髒的事情，而是很遠的一件事。

    她很迷茫，什都不清不楚，“你說清楚！”

    他抬起碧綠如水的眼睛，神祗光輝耀眼，搖著頭：“我給你一次，你也給我一次，好不好？”那聲音，聽起來竟像是哀求，慕青寧又情不自禁愣住了。

    “什機會？”好半天她才問，難道他會有這好心把她放了？

    “你不用裝，我知道你懂，我想要什，”他頓了頓，“你最清楚。”

    鬼知道他最想要什！慕青寧暗自翻了一個大白眼，果然和變態的溝通很有障礙，什唧唧歪歪，他以為她像他一樣那變態，隨便都能猜到別人想什嗎？

    她是不是應該直截了當地告訴他，她不是他們口中的慕青寧，她穿越來的啊!？

    “我給你一天時間考慮，你想好了，就來找我。”他鬆開了一隻抓住她的手，轉身進了船艙，留下呆若木雞的慕青寧。

    “什……東西啊！”她無奈地望天，天哪！她快要崩潰了，為什要讓她穿越來一個這樣詭異的時代，為什她沒有機會去唐宋元明清，或者去見見秦始皇也是好的，她學了那久的古典文學，竟然連穿越了都沒有用武之地，真是%#……&%……

    她轉過身，看見呆在一邊的雲淑，走過去拍拍她的肩膀：“走吧，雲淑，我知道你肯定也不知道那個變態想要什。”

    雲淑老實地點點頭，她確實不知道……

    古人說，天意從來高難測，果然很正確。

    炎亦邪想要什？

    夜，慕青寧第一百次問自己，希望這個大腦的細胞還能記住一些東西，不過據說都過了一千年，腦細胞都老年癡呆了好吧。想起自己居住的身體已經是千年老妖，忍不住哆嗦一下。

    獨孤夜啊獨孤夜，你倒是出來解釋一下，為什莫名其妙就成這樣了，你說過的命運，到底是什，根本就猜不透啊！這個世界糟糕透了，為什要讓她穿越，她不聰明不勇敢不漂亮，為什這種比中六合彩還難的事情讓她攤上了？

    還遇上什該死的炎亦邪，居然……淚水在眼眶打著轉兒，月光下，那淚水晶瑩剔透。

    “慕青寧，你還沒睡嗎？”雲淑從床上爬起來，點亮一根蠟燭，火光溫暖地照著她的臉，“一個晚上都聽你翻來覆去的。”

    “對不起。”慕青寧連忙把淚水都忍回去，別過臉，有氣無力地說，“我想一些事情。”

    雲淑早就看到她盈盈的淚水，知道她半夜睡不著是在想什，隻是雲淑也不願意再提及那些事情，便故意避開這個話題，說：“慕青寧，你回來了真好，我以為永遠見不到你了。”

    夜慕青寧尷尬地笑了兩聲，不知道現在這個慕青寧是不是自己，是她的靈魂跑到這這句身體，還是這原本就是她？

    “可是你回來之後，變了很多……。”雲淑壓低了聲音。

    聽到雲淑這說，慕青寧立刻直起身子：“怎變了呢？”從以前慕青寧的性格中，應該可以分析出一些事情來的吧。

    雲淑吹滅了蠟燭，躺倒床上說：“很多呢，比如說，看不到你一個人偷偷哭了。”黑暗中，雲淑緩緩地笑起來，“慕青寧，是不是我們都長大了，經曆過這些事情，我們都應該長大。”

    慕青寧愣了一下，偷偷地哭？哭什？哭不哭，和長大不長大有什關係？慕青寧哭，恐怕是心理藏了很悲傷地事情，難道會是和炎亦邪有關的嗎？

    正想問一下雲淑知不知道她為什哭，雲淑均勻的呼吸便響起來了，哎，已經睡著了，那明天再問吧，一切問題，或許明天就會有答案了。

    明天，誰又知道明天會是怎樣的呢？

    鳳凰國的都城日曜城也是腹地極廣的碼頭，日曜城的繁華可以媲美現代的上海，城內各功能區相當明確，商業區，住宅區，工業區（手工），農業區，綠化區……都城東方，占據整座都城約十分之一的土地都是皇宮，雄偉莊嚴，籠罩在夕陽下，更是心生肅穆。

    下了船，換上馬車，慕青寧暈船吐得稀嘩啦，整艘船的人都恨不得離得她遠遠的，隻有雲淑始終如一地陪在她身邊，把暈頭轉向的她扶上馬車。

    “要死了……。”慕青寧難受地靠著車窗，為什快要靠岸了自己還會暈船？果然人倒黴喝涼水都能塞牙的。

    “炎亦邪正往這兒看。”雲淑挑開簾子偷看外麵，發現那雙綠眼睛的注視，慌亂地放下車簾，“好可怕的眼神。”

    慕青寧有氣無力，但是聽到炎亦邪的名字還是忍不住鄙視一下：“可怕什呀，綠眼的貓眼而已！我可不怕他！”

    雲淑瞪大眼睛看著她身後，慕青寧正被暈船的感覺折磨著，不耐煩地說：“罵他一句怎啦？他卑鄙無恥，還不能讓人罵啦？”

    雲淑呆呆地看著她，似乎不相信她能說出這膽大的話來，那表情像在說：慕青寧，誰借給你的膽子？

    “……唔唔…..。”她被雲淑的樣子弄得忍俊不禁，笑容才掛出來，下顎就被兩根冰涼的手指捏住，強行轉過去，猝不及防被吻住了。

    “嘔……。”強烈的惡心感又湧上來，隻是這一次沒什可吐的了，該吐的都吐完了，隻一個勁兒嘔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