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低垂，晚飯已經做好，蘇紫涵坐在堂前，等著林陽回來。

    沒多一會，就聽見不遠處傳來穩健的步伐，還帶著拖東西的聲音，自然是晚歸的林陽。

    “姨娘，飯好了沒有？”還未進門，林陽就朝屋內喊了一聲。

    “喵~喵~”這時候玄也掙紮著跳出了林陽的懷抱，急匆匆地衝向內堂，看見蘇紫涵便一陣猛蹭褲腿，鼻腔滿是舒服的呼嚕聲。

    “等你回來呢，快進來。”蘇紫涵一臉笑意，對著林陽道。

    林陽走進堂屋，將手中的布袋放下，對著正在討寵的玄笑道：“玄，又去蹭姨娘褲腿了啊，你這討吃的方式還真是四年都沒有變。”

    姨娘的好廚藝，受惠的自然不隻是林陽，玄也是非常迷戀野味燴熟的滋味。對於玄，林陽也沒有將他當做一般家寵喂養，一應吃食也是和人一樣。

    蘇紫涵看向林陽放在地上的布袋，心倒沒有什疑惑，近兩年來，林陽不時就會從外麵帶回來些後山的野味，這個布袋還是她特地為林陽準備的，粗麻織就，非常耐磨。

    “這回又帶些什回來了？”隔著布袋，蘇紫涵顯然覺得今的野味似乎異常沉重，但也看不出是個什東西。

    “是條野豬腿。”林陽走入堂中，頭也不回地回答道。

    “恩？野豬！”蘇紫涵眉頭輕挑，也不去看正在大口大口扒飯的林陽，利落地解開的布袋，露出其中黝黑的豬腿，“陽，你快讓我看看，有沒有受傷？怎隨便去招惹這種畜生？！”

    林陽沒想到，姨娘看見野豬腿之後，第一句話不是誇他，倒像是數落，但也難掩語氣中的關切。不覺間，林陽也是停下了手中的竹筷，卻瞥見了依舊在吃得昏黑地的玄。

    “沒事，姨娘，你看我吃得比玄都多，哪會受什傷。”林陽笑著扭頭，特意舉起自己特大號的碗，炫耀般地道。

    “看你能的。”蘇紫涵見林陽耍寶般的模樣，又看了看沉浸在自己飯盒的玄，三分的薄怒瞬間便消減了大半，她道：“就算你過了，但以後還是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姨父姨娘又不是養不起你。”

    “知道了，姨娘。”林陽自然順著姨娘的意思，“對了姨娘，姨父什時候回山門？有兩個月沒見到他了。”剛才蘇紫涵提及韓長青，林陽也是順勢一問。

    “快了，就在這兩吧，不快到開元節了嗎？”蘇紫涵答道，但這話剛出口，她就覺得自己口快了。

    林陽聽言也是默默停下了筷子，是啊，又到開元節了。

    “陽，都是姨娘不好，不該提這茬的。”蘇紫涵有些失措，語氣不免慌亂。

    林陽看著蘇紫涵略帶愧意的臉，緩緩笑道：“沒事姨娘，我也不是孩子了，該麵對的總是要學會去麵對，總是要人護著，什時候才會長大。”

    林陽順手輕拍姨娘的肩頭，這下倒是他在安慰他姨娘了。

    “恩，陽，你的不錯，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人總是要活在當下的。”蘇紫涵拿出絲帕輕拭自己微紅的眼角。

    “對了陽，前幾日你姨父寄信來，這次出門他特地繞過了邊防，去到了大玄城。具體如何，他回來大概就會清楚吧。”蘇紫涵的言語有些低落，這幾年，與其韓長青沒有放棄調查大玄城慘禍的因由，倒不如是蘇紫涵一直認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就算事情發生了這久，但也要有個法。她不明白武功高絕的姐夫怎會死的如此不明不白。

    關於大玄城的事，林陽剛開始也向他們解釋過。不過，虎妖滅城，聽起來太過不可思議，加上當時林陽隻是個十二歲的孩童，韓長青和蘇紫涵最後的結論就是，林陽被犬戎族的虎豹大軍驚了魂，才會出虎妖、大陣那般不著邊際的話。

    犬戎族人善驅虎豹狼豺，這解釋倒也合情合理。但林陽知道，那一夜的慘禍真真實實地發生了，可現在自己也隻能在口頭認可姨父姨母的“定論”，修行四年，他至少知道，世間的有些層麵，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知道的。

    對於姨父姨母，林陽也不想他們卷到這種遠非常人能承受的事情之中。

    能安安穩穩地生活，才是姨娘心最真切的渴望吧，這一點，在元武山待了四年的林陽又如何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