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變天

    滄海桑田，時代境遷。

    顧明東再一次回到藍寶石湖泊之中，但這一次，周圍的湖水沒有帶來窒息感，反倒是入母親腹中的羊水，讓人無比的安心舒適。

    他徜徉其中，無法自拔，甚至希望一輩子都能如此。

    太溫暖，太安全，讓人無法離開，也不想離開。

    “你該走了……”一個聲音隔著湖麵傳來，隱隱約約，就像是隔著一層膜一般含糊不清。

    顧明東睜開眼，可水麵讓他的雙眼模糊。

    “你是誰？”

    那個聲音再一次傳來：“你該回去了……”

    冥冥之中，顧明東忽然意識到那是誰。

    “是你嗎？”

    顧明東這才明白身體為什這累，在床上直挺挺的躺了半個月能不累嗎，想也知道他昏迷不醒，家頭肯定急壞了。

    他掙紮著想起來，顧亮晨連忙道：“爸，您剛醒還是再休息一會兒吧。”

    一聲聲呼喚在耳邊響起，顧明東覺得自己像是連續幹了三天三夜的體力活，身體每一個部件都在叫囂著辛苦。

    就在他的手指要脫離水麵的時候，一雙手將他按了回去。

    “先喝點水。”顧亮晨連忙端了一杯水過來，溫水更好潤喉。

    “讓我起來動動，躺著骨頭都生鏽了。”

    顧明東沒有掙紮，任由那雙手將他按在湖麵之下。

    “爸，你醒了！”顧亮晨驚喜的喊道。

    可眼前的男人卻垂垂老矣，耗費了太多的心神，以至於他的雙眼凹陷著，看著便知道行將就木。

    花費了好大的力氣，他是才緩緩睜開了眼皮。

    依稀之間，他看清楚那張臉孔，顧老先生說的沒錯，隻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知道他們之間的血緣關係。

    顧明東連續喝了幾口，才算是緩過勁兒來，“這是醫院？”

    “孩子，你是一個真正的白家人。”

    顧明東想挽住他的手，那雙手卻用力一推，將他推入了湖底。

    “是啊，那天到現在都半個月了。”顧亮星連忙點頭。

    “不必再找我，我已經回到自己應該在的地方。”

    這一刻，那雙瘦削的雙手卻那溫柔，以至於讓他覺得被愛。

    “孩子，你該回去了。”

    “父親對不起你。”

    一顆顆水珠掉落在藍寶石湖麵上，漣漪模糊了他的麵孔，隻有聲音依舊清晰。

    顧明東想開口，卻發現喉嚨艱澀的不行。

    “可是……”

    顧亮晨一聽，這才攙扶著他靠坐起來。

    顧明東還想要再說什，雙眼卻那的疲憊，慢慢陷入了沉睡之中。

    那個聲音緩緩說道：“這一切都該結束了，孩子，你也該回去了。”

    顧明東伸出手，想抓住那水麵之上的人：“是不是你？”

    顧明東這才發現兩個兒子眼眶都紅彤彤的，顯然沒少熬著：“半個月了？”

    “市醫院。”顧亮晨解釋道。

    “爸，你醒了嗎，爸？”

    顧明東張了張嘴，父親？

    與白老先生的相似不同，他們活像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爸？”

    他是阿星阿晨的父親，也是小芸的父親，但他從未有過父親，沒有體驗過所謂的父愛。

    “你在哪？”

    旁邊的顧亮星見父親醒來，忍不住一連串的說：“爸，你可算醒了，你這都昏迷了半個月了，可把我們都急壞了。”

    隻是顧明東的身體年輕有力，皮膚依舊有彈性，身體內是充沛的生命力。

    “自私的將你牽扯進來，讓你背負這一切。”

    “對不起。”

    “你自由了，我的孩子。”

    “父親，永遠以你為傲。”

    那雙手原本該是纖長有力的，如今卻隻剩下皮包骨頭，顯得有些猙獰，卻又那溫柔的將他按在了湖麵之下。

    顧明東活動了一下，才覺得身體好了一些，他大腦依舊昏沉沉的，記憶還停留在殊死搏鬥的印象中。

    “跟我說說，後來發生了什？”

    雙胞胎對視一眼，倒是沒有隱瞞。

    “那天您上山之後，鄭爺爺發覺不對勁，就喊我們一塊上山幫忙。”

    “我們在山腳下就撞見一個人，當時把他捆了，喊了人送派出所才上山，路上耽誤了點功夫。”

    “等我們到那邊的時候到處都是濃霧，根本找不到你在哪兒。”

    顧亮星補充道：“幸虧鄭爺爺在，他們讓我們站在特殊的位置上，我們也不知道是什道理，反正那做之後，天上的星星忽然亮了很多。”

    顧亮晨開口道：“爸，那天晚上，我們看到了星圖。”

    “不是平時看到的星星，是星圖，就在我們眼前，伸手就能抓到似的。”

    顧明東點了點頭，又問：“後來呢？”

    顧亮星抓了抓頭發，不好意思的笑了：“後來我就暈過去了，啥也沒看見。”

    顧明東忍不住皺眉：“鄭老爺子呢？”

    “鄭爺爺沒事。”顧亮晨解釋道，“聽公安說，他們在山頭找了好久才找到我們，那群盜墓的死了好幾個，但大部分隻是失血過多。”

    “盜墓的？”

    “是啊，人全部都抓住了，公安連夜審問，才查出來他們是來尋寶的，那不是盜墓是什。”

    顧亮晨看了眼他，解釋道：“公安同誌說，是因為咱們那邊的山頭有瘴氣，過年那幾天氣溫低，瘴氣都囤積在那個山澗，以至於那群人進去之後就產生了幻覺。”

    顧亮星叫喚道：“爸，你是不知道那群人都瘋了，醒過來之後一直喊著怪物，還自相殘殺。”

    “公安都檢查過了，他們身上的傷口都是自己人打得，肯定是中瘴氣的毒產生了幻覺，所以寶貝沒挖到，反倒是自相殘殺了。”

    顧明東沒想到警方那邊會這解釋，不過也是，不這解釋很難理解。

    “那群人麵有一個叫吳傑的，還有一位是老板，這兩人怎樣了？”

    顧亮晨道：“都被一起帶走了，這兩個人傷的很重，那個杜老板當時就不行了。”

    “他都那大年紀了，聽說在香江那邊還是個大老板，怎就想不開倆咱們山頭挖寶貝，這不是神經病嗎？”

    “吳老三呢？”顧明東忽然想到。

    兩個孩子的臉色都是一頓。

    顧明東皺眉道：“他怎了？”

    顧亮晨猶豫道：“我們沒有見到他。”

    “聽王公安說，他們找到地方的時候濃霧已經散了，咱們幾個都暈倒在那邊，好多人都受傷了，據說那邊的土都被染紅了。”

    “他們趕緊叫人把人抬出去送醫院，當時吳老三就在人群，他看著倒是還好，沒怎受傷。”

    “但是，後來有公安說吳老三嚇人極了，看見人就咬，還……還吸血。”

    顧明東心底咯一下：“那他人呢？”

    “被帶走了，聽說是送精神病院了。”

    “爸，我覺得很古怪，我們去那個精神病院看過，但吳老三壓根不在那邊。”

    顧亮晨壓低聲音道：“衛叔派人去查過，說吳老三從山上被帶下來之後，很快就被人帶走了，他也不知道被帶到了哪，反正是國家的勢力，他不敢繼續查怕被發現。”

    聽到這，顧明東反倒是鬆了口氣：“也好。”

    有人收拾爛攤子自然是好的，不然以吳老三的危險性，顧明東還真的不知道拿他怎辦。

    而且顧明東也想不明白，別人都好好的，為什吳老三會產生那奇怪的變化。

    顧亮星也說：“爸，王公安跟我透露，說這件事咱們不能管了，最好什話都別說。”

    顧明東聽懂了這話頭的暗示。

    顧亮晨笑著說：“派出所那邊都說了，爸您是聽見有聲音，以為有人上山偷獵才去看看，誰知道到了地方就中了瘴氣。”

    “公安還說要給咱們頒發獎狀呢，要不是咱們，這人還不知道能不能逮著。”

    顧明東也鬆了口氣，笑道：“我昏睡了這久，家頭嚇壞了吧？”

    “可不是，三姑四姑哭了好幾場，二叔整天往派出所跑，說要看著那群人都槍斃。”

    顧明東醒來之後，就發現自己的身體迅速的恢複，他心底有些擔心異能，但是很快，胸口傳來的熱度也告訴他異能還在。

    小嫩芽虛弱了許多，甚至比當初還要虛弱，但隻要它還在，顧明東就安心了。

    即使沒有佛骨補充，顧明東知道回到上河村，在那個生機勃勃的地方，異能也是能緩慢恢複的，隻是花費的時間會久一些。

    小嫩芽感知到主人已經行了，撒嬌似的蹭了蹭他的心口。

    知道顧明東醒了，顧家人陸陸續續趕了過來。

    幾個人瞧見顧明東能吃能睡，臉色紅潤，頓時紅了眼眶。

    顧明南氣鼓鼓的坐下：“大哥，你聽見聲音怎不喊我，要是我也在咱倆也有照應，不至於讓你一個人冒險。”

    顧明東忙安撫道：“當時沒想那多，還以為就一兩個偷獵的。”

    “那也不行，以後有事兒你一定要喊上我。”

    顧明東點頭道：“好好好，一定喊你一起。”

    錢曉茹在旁邊說：“大哥別怪他，這幾天他一直很內疚，說自己睡得太死了，結果鄭老爺子都聽見了，他還沒聽見。”

    顧明東心底倒是愧疚起來，暗道自家這倔驢別的不說，對他是真的上心。

    “哪兒能怪你，是我自己托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