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嫉妒.

    吃飯的時候，江筱易在心感慨，皇帝是這個世界心麵最沒有逼數的人，主要表現在他完全不會覺得，自己是不受歡迎的那個。

    也許當皇帝的標配就是這般的自信心爆棚。

    她知道皇帝想聽什，挑著四五皇子幹的趣事說了好半天，給皇帝營造出一種他其實是個普通男人，有個普通家庭的錯覺——這就和大魚大肉吃多了要來點清粥小菜一樣，緩解心靈疲勞。

    生活在爾虞我詐的環境，最大的渴望或許就是一時的寧靜。

    江筱易能夠理解，但不想體諒。

    她一會兒往屋外看看，揉揉眼睛打個哈欠，給柔妃傳遞信號；柔妃的表麵功夫到位，接到信號後不疾不徐地將聊天重心往兩個孩子身上轉，招手示意侍女，帶著江筱易和喬伊去休息。

    “那我和姐姐就先去睡了。”

    江筱易從軟塌上蹦下去，給喬伊遞了手讓她握著，防止摔倒。

    喬伊用軟綿綿的聲音說著阿娘晚安，還堅決要和對方拉鉤鉤，說好的睡前故事不能少——柔妃第一次聽到這話，很是自然地伸出小指與喬伊拉了拉，哄她先回去洗漱，一會兒就過去。

    這一出並不在柔妃的預料之內，卻給了她一個完美的送客借口。

    回到屋，喬伊皺著一張小臉坐在凳子上，兩手交疊擺在膝頭，乖得不行，“為什？”她一臉疑惑地看向江筱易，“為什明明阿娘不願意，還要陪那個人說那久的話。”

    喬伊好像天生就缺乏對於父愛的向往，雖然柔妃教給她爹爹父皇等一係列稱呼，但她學會念和完成任務沒有區別，事後也不會追問“爹爹在哪兒”，此時有這樣的疑惑倒也正常。

    江筱易尷尬地笑了一下，“你應該懂的。”

    ——這該怎解釋啊！

    心中的小人抱頭哀嚎，江筱易不知道怎把成年人彼此間的心照不宣講給喬伊聽，要知道現在的喬伊可不像從前那般好糊弄，說月亮變彎是因為有狗在吃她都信。

    “……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

    江筱易盡力了。

    “長大了，就可以強迫別人，讓對方做不願意的事嗎？”

    小孩子的臉上出現嚴肅表情，大多數時間會顯得可玩，然而喬伊這做時，那配套的帶著質問的眼神，讓江筱易不得不端正態度認真回答。

    “不可以。”

    她鄭重地回道：“這樣做是不對的。”

    在江筱易出現前，柔妃為喬伊撐出了一方淨土，隻要她呆在流華宮，那無論外界的流言傳得有多凶猛，內容有多離譜，都不會傷害到淨土中長大的喬伊。

    江筱易出現後，守護喬伊的人換成了她。

    她讓喬伊漸漸地走出四方天地，將喬伊引到了書卷麵前，看到了更為廣闊的天地——江筱易想要讓喬伊再活潑一些，再天真一點，反正有她和柔妃在，護得住。

    可世外桃源與現實的差距太大，皇帝的到來，打斷了江筱易的美夢。

    “總有一天，他會知道做錯事要付出什代價。”

    江筱易向喬伊做出承諾，“就連人見人愛的黃金珠寶，都會有人視之為糞土，他長得還沒過年時收到的元寶可愛呢。”

    她故意把話題帶偏，鬧騰著要去撓喬伊的癢癢肉，強行把疑惑從對方腦海中趕走。

    等到柔妃送走皇帝，按照約定過來講故事時，兩個小孩已經頭碰頭地睡著了，她幫著掖了掖被角，在喬伊柔軟的臉頰上輕輕地捏了一下。

    皇帝以為拉著她要聽故事是孩子天性，可她能不知道女兒為什這樣做嗎？身為母親卻讓孩子為自己操心……

    柔妃深深地歎了口氣。

    .

    避暑山莊的日子快樂得讓江筱易不想回宮。

    她早上跟著喬伊看書，困得頭一啄一啄好似小雞啄米，下午拉著喬伊往外麵跑，即使頭上戴著柔妃特意給她們做的紗帽，依舊比出宮時黑了兩個色號。

    其他妃子見了，明暗地擠兌柔妃，說她一點都不念著皇帝把兩個女兒交給她來教導的情，眼瞅著距離出嫁也沒幾年了，曬得這般黑，到時候讓人看了皇家的笑話，真是晦氣。

    江筱易：？？？

    誰敢說她晦氣，她就讓對方感受一下什叫做真正的晦氣。

    況且黑是黑了點，可小孩子捂上一個冬天就能白回來，天天被她帶著玩的喬伊身體好了不少，據柔妃說之前入秋換季時都會難受一段時間，今年可是飯量大增，看不出一點不適的跡象。

    四皇子也覺得這些人多嘴，可多嘴的人麵就有他的母妃——他去附近的山上摘了不少野果，特意讓江筱易帶給柔妃來賠不是。

    “四哥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