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府。
後宅。
夫人張氏哭哭啼啼,兩個兒子不斷勸慰。
今天盧尚書上朝期間,吏部行走於公公派人,清查張氏商號貨物,發現了硝石、硫磺等違禁品。
自天順帝登基後,凡與火藥相關的材料,禁止民間流通。
人贓俱獲,張氏商號百口莫辯,闔家上下打入天牢候審。
張氏哽咽道:“老爺,人家都帶話來了,隻要你向於行走知會一聲,立刻就能都放人出來……”
“婦人之見,你以為是簡單的知會?”
盧尚書斥道:“本官乃清流之首,當為國朝讀書人表率,豈能與閹狗合流?”
張氏抹眼淚道:“難道就看著我爹娘兄弟去死?那我也不活了!”
盧尚書眉頭緊鎖,對張家人頗為不滿。
正值朝堂風波凶惡,竟然犯了此等桉子,簡直是向敵人遞刀子。
旁的大兒子問道:“父親,是否與唐相有關?”
唐相即為唐明遠,天順朝第一位內閣首輔,亦是大慶開國以來最年輕的首輔,很是彰顯出天順帝的“喜開先例”。
盧尚書目露詫異之色,未曾想平日內斂少言的大兒子,竟然能看到此桉關鍵,點頭說道。
“單隻是與閹狗說話,本官為了老泰山,也能舍下臉麵。然而那閹狗的目的,是拉攏禮部上下官員,抵製新政!”
二兒子說道:“唐相乃從龍功臣,又是陛下左膀右臂,朝堂、民間聲望隆重,於公公怎敢與唐相作對?”
盧尚書看向大兒子,想聽聽他的想法。
大兒子沉吟片刻後說道:“新政是唐相的新政,非陛下之新政。”
“不錯,你能看到這一點已經很不錯。”
盧尚書輕撫胡須,頗有幾分後繼有人的欣慰:“不過,根本緣由還是陛下心太軟,做事不夠果決!”
二兒子滿臉疑惑,聽父親大哥所說,陛下對唐相很是不滿,派遣幹兒子去六部奪權,怎還心太軟了?
大兒子目露駭然,見識到了幾分朝爭殘酷。
天順帝心軟之處,在於不打算將唐相抄家滅族,那樣一來,新政、權力就都落入陛下手中了。
“父親對新政很是支持?”
“為官者,總要為百姓做些事。”
盧尚書說道:“唐相行事頗有些天馬行空,然而每次革新都效果斐然,國朝中興有望,本官自是要鼎力支持。”
大兒子說道:“所以您聯名上書參奏恩澤侯?”
“太監封侯,史無前例。”
盧尚書怒聲道:“於公,本官應參奏,於私,本官支持唐相,更應遏製九常侍禍害朝堂!”
哭哭啼啼的張氏,忽然停下抽泣,問道:“老爺,這會不會為咱家招來禍事?”
“或許吧。”
盧尚書歎息道:“當年本官不敢站出來抵製妖後,至今夜不能安眠,這次不能再遲疑了。”
大兒子說道:“父親,您可以嚐試與周督公、圓提督聯手,他們二人曆經三朝,完全可以遏製九常侍。”
“哼!”
盧尚書冷聲道:“閹狗都是一丘之貉,周、圓二人故意放縱九常侍,就是想逼迫新政一黨,與之聯手。”
“九常侍隻是禍害,這二人所圖更大……”
正說話時。
外麵傳來喧嘩聲,時不時還有幾聲慘叫。
一個侍女慌慌張張的來到後堂,麵色嚇得蒼白,哆哆嗦嗦說道:“老爺,東廠的人來了,說……說……”
盧尚書聽到東廠二字,刷的站起身來:“說什?”
噗!
羽箭淩空射來,穿透侍女後心,抽搐幾下沒了聲息。
呼啦啦一群東廠緹騎衝進來,個個手持鮮血淋漓的繡春刀,正中簇擁著當中督捕司主事孫公公。
“桀桀桀……”
開口說話前,先是一陣怪笑,孫公公坐在緹騎背上,拈著蘭花指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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