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靂之儒門春秋 (xinshuhaige.com)”
道境玄宗曾是一個無比團結的門派。
這一點和苦境很多“道門”不太一樣。
也是因為環境的原因。如果不夠團結,恐怕早就毀滅在於異度魔界長達百年的戰爭之中。但既然隻是“修道者”,意味著仍未擺脫人心;而人心,在魔的眼中則意味著破綻。所以團結的玄宗,到後來也仍未避免背叛,才有了今日特別針對雙橋之主的布局。
玄宗有兩大支脈,以弦音入道的六弦,精研奇門之術的四奇。昔日六弦之首與四奇之首聲望甚高,但後來因四奇之首金鎏影之位置是由其同修退讓所得,其能為並不能徹底服眾。被默認為將要繼任宗主之位者隻有六弦之首蒼,這種說法在四境道門大會上由蒼與苦境道者藺無雙不分伯仲雙雙並列第一之後,已成為實際上的事實。
後來金鎏影決意背叛,與魔界合作。此事被同修之中與他關係最好的紫荊衣得知,思索一晚之後,替其補上漏洞。叛逃之前,兩人出於報複選擇了同修之中當初出讓四奇之首位置的赭杉軍作為出賣對象,卻不約而同地將這件事繞過了四奇之中排名最末也是年齡最小的墨塵音。
六弦之首蒼曾為不至於太過增加同修壓力,韜光隱晦多年。一處山峰同修多年的玄宗四奇,究竟存在怎樣的羈絆,也隻有同為四奇才能真正了解。
當時定下這個計劃,杜芳霖是衝著能讓玄宗進一步增加戰力的目標去策劃。他甚至專程書信一封送予天波浩渺,建議此事由墨塵音一人出麵最好,請另外一位傷勢更重的赭杉軍暫且莫動,以免出現某些可能不太好的變數。
當時,幕後黑手大致估量了一下。
應該要這樣做,比如將到手的獵物捏在掌心先來回盤弄挫挫心頭之氣,再用名曰白虹的棒子請蒼出手,當頭敲那幾下,等塵埃落定彼此都比較冷靜的時候,再祭出釣魚的誘餌以及持竿者四奇同修墨塵音,“上鉤”的可能性就會比較高了。
所以,當玄宗將最後的結果傳來,杜芳霖才會一時陷入沉默。很多時候,同一個結局他會設計四到五條方案,因為如果想要將人心這種東西掌握在手,確實太難太難了!
萬聖岩往西而去,大約千之外。
“是這樣嗎?”
山林之中,有處位於山腰供人休憩的草亭。
杜芳霖站在亭內,手持墨骨折扇:“所以,結果最終是這樣啊……”
當時萬之遙外。道境入口,黑暗道的附近。
在支援完北域搞事情的玄宗同門之後,四奇之末撥弦道曲墨塵音心急如焚,一路片刻不停,疾奔來到這處約定好的地方。
道者手持黑羽拂塵,有著一頭銀藍發色的,一身近乎晨曦來臨後蒼天色澤道衫。分明是內心急迫,墨塵音卻仍舊在散去護體光華之後,放緩了步伐。他一步一步沉穩向前,如同說好的那般,步向闊別已久的四奇同修。
墨塵音第一個發現到的人,便是被金鎏影一掌推開戰團的紫荊衣。已是如昔日容貌截然不同之人,但周身道韻卻依舊喚醒了記憶,行為舉止可以改變,但在相處漫長歲月中彼此熟悉的細節與動作,卻騙不了同列四奇之雙眼。
從後方而來的腳步,卻亦是對方所熟悉的。
尹秋君第一時間發現了墨塵音的到來。那一瞬間,在懸橋之主腦海中閃過的無數念頭與決定便在這熟悉的腳步聲中煙消雲散……既然有墨塵音出麵,眼前蒼欲要留情的態度已然一覽無餘。
一切行動已不再合適,比起自己假意投誠,助同修金鎏影再尋生路,倒不如就此止歇,見證結局。
尹秋君羽扇在手,不由掩在胸前。隨著身後腳步之接近,他的內心無疑也是悸動的。
四奇同修之誼,非能用言語敘說得清,哪怕當年多少不甘怒怨,卻也在金鎏影出手背叛的那一刻,煙消雲散了。
墨塵音一步一步上前,首先麵對六弦之首蒼,將拂塵探入臂彎,行禮,“四奇之末,撥弦道曲墨塵音見過宗主。”這是遲來且應盡的本分,是四奇承認如今六弦之首地位之舉動。
他再轉身麵向昭穆尊,果然是意料之中與過去截然不同的麵容。
已在白虹劍氣之下遍體鱗傷,眼前身形陌生的金衣道者正以刀拄地,勉力起身,而身形略微僵硬。與尹秋君同樣,隻有此刻同修之到來,才讓這二人內心存有幾分難以言說之悸動。
“是你……”昭穆尊口中再道,“你,回來了……”
“許久不見。”
墨塵音一聲輕歎,“非但是吾。伊,也回來了。”
這回連後方尹秋君一時也沉默。
那個“伊”,自然是指當年被傷害的核心人物,四奇同修之二奇峰道眉赭杉軍了。
“這有一封信,你要看一看?”墨塵音以拂塵化出一張封好的信函,向前一步遞了過去。
昭穆尊微微牽動嘴角,像是要露出一個譏嘲的笑容,“哦?是有人托你帶來的信函?”他抬手自昔日同修手中接過,內心已是篤定這是一封來自赭杉軍的信,但在拆開封皮,見到內中那張皺巴巴的黃色紙片時,眼神忽然凝固住。
信很簡短,大概隻有兩三行內容。
尹秋君在後方察覺同修情緒不對,立刻上前一步,目光掃向昭穆尊手中白紙。紙張顯而易見很有些年頭,字跡略有無力,像是臨終時留下,旁邊還有被手指抹開的陳舊血跡。
紙上的字跡,很熟悉。
“是宗主……”
尹秋君失聲。在兩人心中、口中所稱呼的宗主,唯有已長逝在封印當中,玄宗當年的那位。
這封看似寫於彌留之際的信件,大概的意思是:我不怪罪你們,也不怨恨你們。
——但是過錯需要有人背負,所以,吾走了。
蒼的聲音自前方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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