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這哈爾巴嶺南麓赤崖河村，範大媽欲言又止，他的躑躅讓駱霜晨心生疑惑。

    “娘啊，你就別和我們藏著掖著了，你是不是想南街的老鄭大叔啊？”

    “這孩子，你……你……”範大媽的臉羞得通紅。

    “我呀其實早就察覺到了，隻是裝作不知道罷了，這幾年咱家隻要有肉吃了，我就知道一定是他送來的，你怕我不樂意，所以總是瞞著我，我都多大了？您也不容易，一輩子過去就過去，他無兒無女的也挺苦，真心對你，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能不同意？”蘭妮的嘴像菜刀一樣絮叨著。

    “這孩子，你你，當著你大哥，怎啥話都往外？唉！也罷，反正也是這回事，蘭妮知道了，我就沒啥負擔了，何況你今晚救了我們母女，如若不然，我都不敢想象會發生多大的禍事。你是恩人，不幫你，良心過不去。那我就吧。來呀，話長了，自打我母女流落到此，也就是八年前，我為了維持生計，做起了豆腐，這村的人家都愛吃這口，我的價錢也不高，畢竟咱是外鄉人，這村的男女老少都對我不錯，我發現隻有這南街的老鄭頭兒從來沒買過我的豆腐，有一次我問他為啥？他怕吃順口了，沒錢買，更饞！見他為人實誠，還無兒無女的，所以啊，我每次賣豆腐，都給他留幾塊，也不要他的錢，他感覺過意不去，每逢我到集市上買黃豆，他就用他的手推車幫我推回來，時間長了，我看他衣服有壞的地方，就給他補一補，破舊了，就給他做一件新的，衣服也好，被子也好，髒了，我就接著送豆腐的空兒給他洗了，就這樣一來二去的，我們就偷偷相好了，就是擔心蘭妮我老不正經，我對不起她親爹，也怕村人笑話，就始終偷偷來往著，他除了種自己的幾畝薄地，還總是去山打獵，每次打著獵物了，大的賣錢都給我，的獵物就拿來給我和蘭妮吃，他也是怕蘭妮生氣，就這樣和我維持著，其實我感覺挺委屈他的。”話間，範大媽的臉上洋溢著嬌羞的笑容。

    “娘啊，這些年為了我苦了你了，我怎能還別的呢？我也看鄭叔人挺好的。我支持你！”蘭妮雖有些不好意思，她感覺今如果不，怕母親更會難堪，索性就捅破了窗。

    “大媽，這山的土匪們對鄭大叔上山打獵不管？我還聽山上有很多陷阱什的，他就不怕？”駱霜晨轉移話題問道。

    “孩子，是這回事，可以，在赤崖河，隻有他一個人敢進山打獵，他是這土生土長，而且他的一個侄子在獾子洞是二當家的，黑鷲峰也好，鬆毛砬子也好，獾子洞更不用了，隻要是有殺豬宰牛羊這活的時候，就都找他，知道他人老實，不多嘴，無兒無女的，沒啥牽絆，尤其是拾掇豬牛羊的下水，他們都嫌有味，都是老鄭的事。剛才你要去黑鷲峰大寨，我感覺我家老鄭一定能幫到你們。”

    “那可太好了，大媽，我們啥時去找他啊？”駱霜晨很是急切。

    “哥，先歇歇吧，再有一個時辰就亮了，讓大家再睡一會吧。”張平洛此時也進到屋來，關心地。

    “也好，那就麻煩大媽亮幫我們聯係鄭大叔。我得謝謝您了！”

    “你是大恩人，我得謝謝你才是。”範大媽話的意思是有好幾層啊。

    蘭妮早已從驚嚇當中緩過勁兒來了，“娘，咱們娘倆也別睡了，給大哥他們這些人做飯吧？”

    “啊——好……好吧。”

    “怎了大媽？是不是沒有糧食了，這些人可費糧食了。我這有二十銀元您先收著吧。”駱霜晨很敏感，這也是他擔憂的，孤兒寡母的家哪有那多糧食？

    “孩子，按大媽不該收，可咱家沒有那多啊。亮啊，我叫老鄭就去集鎮上買去，怎地也不能讓大家夥兒餓著啊！”範大媽看來真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你們先歇歇，我先把豆腐做了出來，村的鄉親們一吃不到都會到家來，那樣還不如我少歇一會兒，是不？我的老鄉。”

    “——大媽就是爽利！”張平洛用手蹭了一下鼻涕。

    “平洛？怎回事？臉上都是血？”駱霜晨在燭光也看得出來，可張平洛有些沒在意。

    “哥……我……沒事，就是鼻子可能有些幹燥吧？沒事……沒事。”張平洛有些不自然。

    “你和我出來，我有話！”駱霜晨麵沉似水，儼然一個義正辭嚴的將軍。

    其實，他的骨子那種東北軍軍旅生涯鍛造出的錚錚鐵骨，總是這樣渾身散發著正義的氣場。

    張平洛眼光迷離，低著頭跟在駱霜晨的身後，蘭妮在旁邊向他做了一個鬼臉，吐了一下舌頭。

    駱、張二人到了後院當中，月光如水，那個放哨的兄弟湊到他們身邊，“老大，怎地了？”

    “你會屋吧，我們在這沒有事的。”張平洛命令著。

    “什情況？你這血到底怎回事？別蒙我，你方才對我沒真話，我知道。”

    “哥……哥我實話，你可別收拾我……”

    “吧，看啥事，我是那不講道理的人？”

    “那我了啊……就在你放走那兩個土匪的時候，我和‘大坡子’跟了出去，在前院把這兩個家夥弄……弄死了。”張平洛有點緊張。

    “我都答應了他們，放了他們，你們怎回事？啊？就是聽到我的話了，也要趕盡殺絕？咱不是土匪，咱不能不講信用。”駱霜晨有點好氣好笑，卻還是繃著臉。

    “那哥，我一句話，你別生氣，他們這些土匪在山寨混吃混喝慣了，他們能去哪？遠走他鄉還好辦，可萬一要是再跑回大寨，別咱們再救三爺他們難上加難……”張平洛有點義正辭嚴的感覺了，不自覺地挺起了胸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