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少爺

      五目套餐的米飯一團團的，有的冷，有的熱。米飯上麵的桃紅色魚鬆甜的讓人以為是把砂糖直接染成了桃紅色，魚鬆旁邊的燉筍是濃濃的醬油味兒，旁邊的菜葉則是很鹹。

      羽弦稚生吃了一半，就不想吃了，覺得不好吃。

      “吃我的這一份吧。”宮本雪子把她點的豆腐皮套餐推到他的麵前，然後把羽弦稚生吃了幾口的飯要了過來，小口地吃著。

      “雪子不嫌棄我髒？”羽弦稚生低頭看著她的那份飯。

      宮本雪子剛舀起一勺米飯送進嘴，美麗的大眼睛滿是困惑——我為什要嫌棄你髒？

      究竟是什時候呢，兩個人的關係這般自然。

      羽弦稚生也拿起勺子，吃她的那份套餐，用的是她的勺子，她的筷子，味噌湯也是喝了一半的。

      他瞬間就大徹大悟了。

      如果宮本雪子問出同樣的問題，他也會感到同樣的困惑。

      他為這種親密無間的關係感到歡喜。

      “味道怎樣？”他抬頭問。

      “太甜了。”宮本雪子捂嘴咀嚼著，“你覺得我的那份呢？”

      “太辣了，我喜歡辣。”羽弦稚生說。

      “剛好，我喜歡甜。”宮本雪子開心地笑了。

      旁邊有一對情侶，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跟服務員點了同樣的套餐。

      “以後也生一對那樣可愛的孩子吧。”情侶中的男人看著羽弦稚生和田空葵說。

      “啊，我們能做到？”穿著和服的女人驚奇，扭頭看著宮本雪子。

      羽弦稚生的套餐還剩下一個冰淇淋。

      他伸出小舌頭，剛舔一口，就被宮本雪子給拿走了。

      “冬天不要吃冷物，對你的腸胃不好，以後都要這樣做，可以答應我？”雪子認真地看著他說。

      她在管我，她在管我，她好可愛。

      “遵命！”羽弦稚生肅然起敬。

      在他舔過的地方，她將冰淇淋咬了一大口。

      並不是她想吃，而是擔心浪費。

      吃完了飯，宮本雪子從包掏出口紅補妝。

      她隻補了唇珠附近的一點，女人一般這樣塗口紅，是為了能讓自己的嘴唇顯得更小，但她不是，她的嘴唇本就精致可愛，是為了節省口紅。

      “塗完了再給買，沒必要那扣。”羽弦稚生笑著說。

      宮本雪子瞪了他一眼，很可愛。

      從飯店出來，三個人繼續在縣城閑逛，享受過年的愉悅。

      道路兩側是各種攤販，售賣的是各種各樣好玩的玩意兒。

      羽弦稚生這一路上玩了很多新鮮東西：用槍打彩色氣球、套圈、買了幾個看起來很假的琥珀，還坐了一圈旋轉木馬。

      田空葵跟他一起坐的旋轉木馬，一前一後。

      羽弦稚生在嘈雜的音樂，騎乘著木馬，衝著站在旁邊等候的宮本雪子，高興地揮手。

      他的表情稚氣又歡脫，胸膛挺起，舉手歡呼，就像是《海賊王》的路飛坐在梅號的船頭。

      要是十二王座的那幾位，包括源和一龍，看到了他這副幼稚的蠢樣，恐怕眼睛都會驚訝到一動不動。

      如果是羽弦稚生一個人來逛街，無論如何，他都不會玩這種幼稚的玩意兒。

      可隻要在宮本雪子眼皮底下，他大可盡情地釋放自己的天性，幼稚地黏著她，享受著她帶給自己的寵愛。

      這是他童年最後的幸福，是兩世缺愛的彌補。

      在成熟和幼稚之間無縫切換，隻是為了讓她的目光一直放在自己身上，這一點，他無所不用其極。

      “你小心點，抓緊把手！”宮本雪子急切又柔聲道。

      木馬上，羽弦稚生興高采烈地繼續歡呼。

      等音樂停下，他跳下來，牽住宮本雪子的手：“雪子姐，我剛剛帥不帥？”

      “帥。”宮本雪子無奈道，“但很危險，以後別逞這樣的威風好？”

      “好吧，我聽你的。”羽弦稚生說。

      “你本來就要聽我的！”宮本雪子笑了。

      天上下著雪，是很小的細雪。

      小型遊樂園的燈光很璀璨，照亮他乖巧的側臉。

      她捏了捏羽弦稚生的手，發現玩了一圈，他的手冰涼，於是從包掏出新的暖寶寶來，給他的衣服麵換上。

      至於手，她的手暖著，很溫暖。

      等田空葵走到跟前，她也是同樣的待遇。

      宮本雪子自己是不需要暖寶寶的，她沒有用這種東西的習慣，不過自從有了羽弦稚生，很多關於孩子的東西，她都準備好了。

      暖寶寶，床頭上的那堆書，都是她努力的證明。

      在縣城簡陋的遊樂園玩過之後。

      宮本雪子問兩個孩子還想去哪玩，她提供了兩個選擇，一個是去跟她電影院看電影，一個是去看馬戲團的表演。

      “去看馬戲團。”羽弦稚生叫道。

      他以前在國內的鄉下看過馬戲團，還沒有看過日本的，至於電影院，他不喜歡那。這個年代的電影院設施不完備，麵還有奇怪的味道。

      “那就去馬戲團吧！”宮本雪子點頭答應。

      然後，她變戲法地從手拿出了三張馬戲團的票，手上有票，說明這是提前就買好的。她輕輕地笑著。

      “不得不承認，你真是了解我。”羽弦稚生說。

      沒有樹蔭的馬路上，細雪堆積。

      腳從雪地上踩過，留下腳印。羽弦稚生故意跟在宮本雪子的身後，用腳去踩她留下的足跡。

      不知不覺，馬戲團到了。

      她們的是下午三點場，還要等待半個小時左右。

      好在馬戲團附近的攤販和娛樂活動更多，足以用來打發時間。

      宮本雪子帶著他倆逛了逛。

      集會的中央，神樂的笛鼓聲傳來，接著是古琴的演奏聲，聲音流淌在集會每個男女老少的頭上。

      細雪落在人們臃腫的外套與和服的縫隙，漸漸融化。

      小型商店，搖獎球的滾動聲響嘩啦啦，店員不斷地重複著‘恭喜新年，萬事如意’的話語，茶屋傳來蕎麥麵調味汁的香氣。

      在路邊的一株大樹下，集會的正門處，婦女團體正在練習民謠舞蹈，她們穿白色腳趾襪，舞步顯得輕快。

      “等我上了年紀，也要加入她們的隊伍。”宮本雪子說，“熱熱鬧鬧的，真好呀。”

      “倒不如跟我一起在屋跳恰恰，更熱鬧。”羽弦稚生舔著雪子給他買的蘋果糖。

      “可是等我老了，你會需要我？”宮本雪子忽然輕聲問。

      “這叫什話！”羽弦稚生一臉嚴肅，“我對八百萬神明發誓，等你老了，我也需要你！”

      “可到那個時候，你的孩子都很大很大了。”宮本雪子擔心的居然是這樣的事情，“還有你的妻子也會厭煩我吧，到時候我還是想一個人居住。”

      “我想活的很久很久，雪子你也是一樣吧？”羽弦稚生忽然問道。

      宮本雪子一愣，點頭：“想呀。”

      無論是誰，都想要活的很久很久，所以古代那些皇帝，才會拚了命地想要求得長生。

      宮本雪子不想長生，但是她想在羽弦稚生之後，才死去，那樣的話，她就知道他埋在了哪，她也可以跟他埋在一起。

      這是她二十三歲生日那天，許下的願望。

      “想活很久的話，那肯定是要跟我住在一起的呀。”羽弦稚生笑著說，“電視上的調查都說了，在大家族中生活的老人比獨居的老人壽命長。專家說，這是因為在大家族中生活可以給老人提供刺激，所以能保持年輕和長壽。”

      “能多活多久呢？”宮本雪子眼前一亮。

      “大概隻是幾年。”羽弦稚生說。

      “隻是幾年？”宮本雪子眼神黯淡了下去。

      她愣神地在思考，思考給他的家庭帶來麻煩，和自己多活幾年，究竟哪個比重要占據的更大，更值得。

      說到底，她的每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和願望，不都是為了他？所有所有的，不都是為了他而活？

      這樣直率坦誠的感情，既不是妻子能夠做到的，也許連一部分已為人母的母親都做不到，更不要提戀愛中說分手就分手的情侶了。

      這是一種偉大且獨屬於她自己的愛，世間沒有第二個。

      “這還用思考，肯定是多活幾年劃算。”羽弦稚生咬下一口蘋果糖，嘟囔道：“雪子是打算陪我一輩子的吧？”

      宮本雪子點了點頭。

      “那不就好了，說好了是一輩子，少一年、一天、一小時、一秒，都不是一輩子。”羽弦稚生伸著胳膊，把蘋果糖遞到宮本雪子的唇邊。

      “你又說了了不起的話。”宮本雪子溫柔笑了。

      她輕輕地咬了一口蘋果糖，很甜很甜。

      在馬戲團的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