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熱鬧鬧的清晨很快過去。

    熱熱鬧鬧的正午也很快過去。

    當夕陽升起之時，排隊的考核者已經少了不少，女子那邊的考核者所剩無幾，男子這邊的考核者也不多。

    能過的早就過了。

    不能過的再試也沒用。

    所以傍晚的人流量並不大。

    但也僅僅指的是考核者的人數減少。

    看熱鬧的人依舊那多，或許有失敗者觸目傷心，被家人或親屬帶著早早離去，但沒離開的還是多數，不少性格耿直的少年少女依舊停留在附近，並用不服氣或豔羨的目光看著那些通過了考驗的同齡人。

    土台上，依舊站著不少或高或矮的少年少女，但都是滿臉興奮的歡呼著，和周圍的親屬亦或是暗然離去的同伴打著招呼，活躍的很。

    歡呼自然是可以的。

    這是一次改變命運的機會，卻被這群人抓住了，都是一群少年，甚至是孩童，歡呼是最簡單的表達方式，而且也確實值得歡呼來慶祝一下。

    因此，坐在主位上、麵容嚴肅的中年人並未多說什。

    但很顯然，也不能一直的歡呼下去。

    土台的麵積終究是有限的。

    如果讓每一個通關者都站在這個土台上歡呼，不限時間，不限人數，這個土台遲早會被堆滿。

    放眼這個河陽城，通關者很少。

    但放眼全天下，通關者就很多了！

    粗略一看，估摸著就有數百人過關。

    仔細的數一數...

    “三百七十三人。”

    陸淵倚坐在窗檻上，報出了這個準確的數字。

    而在這三百七十三人中，目前隻有十二人還留在台上歡呼慶祝，也是這一個小時最新通關的人數。

    其餘通關者，都被分批次的從台上帶了下去，安置在土台的後方，也就是和所有考核者入口完全相反的一處。

    這部分的少年少女也通過了考核。

    隻不過因為整個流程還沒結束，依舊有考核者正在登階、正在被檢驗根骨，所以暫時還不能離開。

    吃食什的，大部分都是自帶，少部分沒有自帶的，也都是托親屬去買一些吃食回來吃。

    總之，離開肯定是不能離開的。

    一方麵，青雲門也是用這條規矩保護這些年輕人，活的久了，見的人就多了，就越來越懂什才是人心。

    另一方麵，這些年輕人也大多都不敢離開，畢竟，誰也不知道這一離開，青雲門的仙長會不會不要他們，亦或是帶著沒離開的人直接上山，把他們落下...

    不過憑心而論，三百多人真不算多！

    青雲門一共有七座主峰。

    刨除掉大竹峰這個異類，再把這一批的弟子湊個整數，其餘六座主峰共同瓜分這些弟子，平均每個峰上新入門的弟子也就隻有七十人左右。

    但考慮到這些弟子都是被當做中堅力量來培養的，每座主峰七十多人，十年下來似乎也差不多能培養起來。

    總而言之，不多不少剛剛好。

    畢竟修煉者消耗的資源遠超常人。

    “您還沒走啊？！”

    身側，陌生且熟悉的聲音傳來。

    陸淵沒有回頭。

    他知道，是之前跟他交談的那個少年。

    所以陸淵隻是慢悠悠的反問道：“你不也沒走嗎？下麵人這多，你急什？那些早上沒吃飯、中午餓肚子、好不容易吃上了口熱乎飯、還隻能站著的通關者，你也想加入其中？”

    聞言，少年頓時尷尬的笑了笑，不過很快就充滿了信心的說道：“我覺得是時候該我出場了！我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希望的就是趕緊參加考核！”

    “那你還跟我在這磨叨什？”

    陸淵掀了掀眼皮，滿是嫌棄：“趕緊下去吧，就像你所說的一樣，遵循著自己的心意走才是最重要的！”

    “多謝您指點。”

    少年對陸淵行了一禮，然後轉身離開了這間酒樓，不多時，陸淵就在隊伍的末端看到了這個滿懷信心的少年。

    “人不多了啊！”

    陸淵幽幽的歎道。

    旋即，話鋒一轉。

    “我也差不多該下場了！”

    陸淵一邊說著，在不少失敗者異樣的目光從窗檻上跳了回來，然後慢悠悠的朝門外走去……

    ……

    ……

    “幾時了？”

    “稟師尊，酉時臨近戌時了！”

    蒼鬆道人嚴肅的麵容微微緩和，看著身旁這幾個弟子，以及水月那邊派過來的幾個弟子，不鹹不澹的誇讚道：

    “還算不錯。”

    “順利的話，今晚就能回山。”

    “人已經不多了，想買些什的，或者是給師兄妹帶些什的，現在，你們可以自行解決了。”

    “但你們隻有半個時辰的時間。”

    “方超，你也去吧！”

    “其餘我龍首峰弟子，皆留在這。”

    聞言，除了兩個龍首峰的倒黴蛋外，眾弟子皆麵露喜色，拱手應諾，然後紛紛禦劍離開。

    下山，是少數人才能擁有的權利。

    六十年一度的七脈會武，一些傑出者就可以下山曆練，見識一下紅塵，而表現並不出彩的人，自然也就隻能留在山上，耐心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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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此可見，對於山下，不少青雲門弟子都抱有很大的興趣。

    蒼鬆確實是鐵麵無私。

    但不是不懂人情世故。

    他可以和水月大師硬杠，可以和田不易硬杠，甚至可以和道玄這個青雲的掌門人硬杠，但不會為難一些小輩，更不會去為難一些弟子。

    除非他自己需要，要不然就不會為難。

    而這一次下山的人中，並不全是他龍首峰的弟子，考慮到公平公正，所以各座主峰皆派了人來，就算是人數最少的大竹峰，也派了宋大仁來，表示公平公正的態度。

    當然。

    隻是口頭上說說而已。

    真要是碰見好苗子了，蒼鬆當場能拿出來的籌碼和許諾，絕對是宋大仁拿不出來的東西。

    換而言之，公平競爭，一眾弟子將沒有半分的勝算。

    但不派人來顯然是不行的。

    無論是水月還是道玄，亦或是田不易包括蒼鬆都明白，但凡不派人來，輪到誰來主持考核，誰就敢把這一批的好苗子全部劃拉到自己的手下。

    因此，表麵上是公平公正，實際上還是存在著內部的鬥爭，隻不過這種鬥爭都是良性的，也算是鍛煉一下老弟子的口才，為接班人鋪路。

    但就算是站在一個同等的位置，同時出手，爭搶一個好苗子，也依舊具備手段高低之分。

    口才不好的老弟子就無法給自己所在的主峰爭取到天才，倒黴點的，甚至都無法招到新弟子。

    嗯。

    就比如說大竹峰。

    宋大仁的口才並不出色。

    所以大竹峰經常招收不到弟子。

    不過，雖然文敏的口才也不出色，按理來講也收不到太多的弟子，但架不住小竹峰占據的優勢實在是太大了，文敏占據的優勢也太大了。

    一群男子，誰好意思拉下臉皮和一個女子爭搶一些好苗子？

    尤其是這些好苗子還都是女孩...

    換句話來講，就算是有人不要臉，主持考核的蒼鬆還要臉呢！

    因此，曆年曆代的女孩，隻要通過了考核，其實沒有別的選擇，全都直接加入了小竹峰。

    而剩下的男孩，天賦好的，自然是優先得到各個老弟子的爭搶和許諾，然後才能輪到那些天賦普通的男孩，隨著大多數人的意願走，稀湖塗的加入了一座主峰，成為了這座主峰的弟子。

    換而言之，蒼鬆的做法其實很公平。

    剩下的沒多少了。

    這些老弟子能爭取到的天才，也都爭取到了；沒爭取到的，估計也爭取不到了，畢竟每個老弟子手的東西都有限，各個首座不可能真的放心，讓這些老弟子放開了給承諾，隻為了招攬天才。

    所以，與其在這拖著，還不如把這些弟子全都放走，雖然他龍首峰已經占了不少便宜，但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就算這些弟子想告他蒼鬆什狀，恐怕也得先想想這回欠的人情。

    用一個什都沒有的承諾，平白無故的讓幾個老弟子欠下個小人情，對於蒼鬆來講這些都是基本操作。

    但就恰恰有個榆木疙瘩，極其礙眼！

    望著田不易那個死胖子教出來的大弟子兢兢業業的站在原地，繼續維持著考核，縱使蒼鬆的養氣功夫比較好，眼角處的肌肉也忍不住抽動了一下。

    俗話說得好：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明明已經得到了他的鬆口，也明明隨著一眾弟子應了下來，結果嘴和行動完全是兩個極端！

    答應的好好的！

    該幹活還是要幹活！

    圖的是個啥呢？

    跟他的師父田不易一個憨批性子！

    話說，也不知道蘇茹師妹是看上了那個田胖子哪一個優點，竟然連萬師兄這種天驕都看不上，反而嫁給了田胖子這個連他都比不上的憨批...

    蒼鬆下意識握緊了拳頭。

    梗在心頭的那口氣，死活咽不下去。

    不過，很快蒼鬆就調整好了自己這種無意義的遷怒，收回目光，決定來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殊不知，他剛好錯過了一個重要的人！

    “**，累不累啊？”

    看著身前這個五歲的孩童，宋大仁的目光不禁爆爍了起來，盡管知道自己的言辭不具備吸引力，但還是決定嚐試一下。

    無法。

    隻因為麵前這個孩子的根骨太好了！

    如果用色彩來形容，之前通過的大多都是青色，少數出色的是藍色，各別根骨站在頂峰的是紫色...

    而他麵前的這個孩子，根骨就是能閃瞎他雙眼的金色！

    具體有多好，或者說究竟好到了一個怎樣的程度，宋大仁承認，以他目前的水準還看不出來。

    但肯定超過了所有的人！

    是的！

    所有人！

    包括他、他這多年見過的所有參加考核的人、各個主峰的首座、他的師父田不易甚至是道玄掌門，在最基本的根骨方麵，完全比不上這個孩子！

    所以宋大仁決定了，要拚一把！

    把這個孩子帶進大竹峰，即便是大竹峰後兩百年甚至是三百年不招新弟子，都足夠回本了！

    心性不過關又能怎樣？

    可以慢慢培養啊！

    反正宋大仁覺得，如果此時此刻換成是他的師父田不易在這兒，哪怕是硬杠執掌戒律的蒼鬆首座，恐怕都要硬著頭皮強行破除掉登階這個規矩，把這個孩子帶上山。

    因為在修仙這個行業，天賦真的比努力還重要，但略次於機緣。

    可宋大仁不會說話啊！

    好在宋大仁自己也知道這一點。

    於是，宋大仁就隻好采取了最笨也是最不可取的一個方法：噓寒問暖，先混個臉熟再說。

    而見到宋大仁停下了腳步，不遠處剛準備離去的文敏也不禁停下了腳步，和身旁的師妹簡單交代了一句後，就笑著朝宋大仁走了過來。

    “宋師兄在做什...呢...”

    一開始，文敏還挺自然的，但當文敏不經意間把目光落在了宋大仁身前的陸淵身上時，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

    這根骨！

    這天賦！

    怎就不是女孩呢？！

    文敏下意識在心吐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