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的默哀過後,其中一人開口道:
“那利維坦家的玻璃生意……”
剛剛跪下祈禱那人,也應該是這群人中的領頭者,用哀傷的語氣說道:
“沒有別的辦法,要想延續利維坦家的榮光,我們隻能幫忙繼承他們家的玻璃生意。
我會將我的小兒子改姓利維坦,並幫助他們把生意繼續做下去。”
對於他這明顯強取豪奪的行為,其他人竟然絲毫沒有表示異議。
歐嘎米當時就想到,除了領頭者之外的其他人,一定也有類似的經曆——他們一定用這種方法得到過其他春神信徒的財產。
領頭者語調很慢,地下室內的昏黃燈光遮掩了他話中的戾氣,即便是圍繞在長方桌旁的人們也很難聽出他話中鋒利的那一部分:
“我們必須保證春神所需血食的充足供應。”
他嚴肅道:
“但我們不能繼續犧牲剩下的兄弟姐妹了。”
眾人皆是點頭回應。
他再道:“春神需要新的根須,從地下汲取更多養料,來度過漫漫寒冬。”
歐嘎米能聽明白,他所謂的“漫漫寒冬”,指的並不是真正的冬天,而是對於春神而言的末日。
那人掃視每一個人的臉:“春神需要新的信仰者,他們將會為祂的存續而奉上一切,正如我們所做的那般。”
唯獨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長方桌周圍的人們,臉上或多或少都出現了難色。
“大盤根。”
其中一人用奇怪的稱號來稱呼他,話語之間帶著猶豫:
“除了我們艾爾人之外,其他人種根本沒有見過春神……連祂的偉業都看不到,如何誠心侍奉祂呢?”
被稱之為“大盤根”的領頭人看著他,回道:
“你不如這樣說:即便新的信徒真能從我們曾經的記憶中看到春神,也無法再從已經降格的春神手中獲得好處了,那,為什要信奉春神呢?”
眾人下意識的低下了頭。
這是他們所有人一直以來的顧慮。
人都是現實的,尤其是在人口足夠多的帝國,沒人會為一個不能給予好處的神明獻上忠誠,即便那神明真的代表人們曾經認可的美好——美好沒辦法讓人不餓肚子,也不能讓人抵禦冬日的嚴寒。
人們渴望更實際一些的東西,如果信奉了某個神祇,他們就希望在念誦神祇之名時得到祂的賞賜——他們渴望不勞而獲,即便他們內心並沒有“不勞而獲”的概念。
大盤根對所有人說道:
“兄弟姐妹們。”
他用眼神掃視過每一個人的麵孔,然後語氣堅定道:
“世人未曾見證過春神的偉業,因為春神並不是邪神,祂堅持自然之道,在祂神格尚在的無數年,祂始終不以神力作為對凡人的誘惑,隻是默默保佑著我們。
甚至連我們的種族背叛了祂,協助異邦撕扯祂的血肉時,祂也將血肉視為恩賜,不曾有任何反抗,而隻是憐憫。”
他看著眾人:
“春神將一切給了我們,我們怎能讓祂就此隕落呢?”
他的語調逐漸激昂:
“那些該死的傑爾曼人挖走了春神的根須,截斷了祂的生命之源——傑爾曼人帶走了我們的兄弟姐妹,將他們帶進會吃人的工廠,將他們藏在帝國各個城市下城區的肮髒地下室,讓他們每天晚上在饑餓和疾病中入睡。”
“在春神尚未降格之前,每當艾爾的兄弟姐妹們在痛苦中入眠時,春神就把自己的生命分給他們,讓他們飽腹,使他們能夠在饑寒交迫中入眠。”
“春神的血肉因此枯竭,神力也因此不再。”
“但我們要記得,當初在艾爾牧場的時候,春神的樣子。”
眾人齊聲道:
“春神保佑著艾爾人和他們的牧場,如同仁慈的父庇護著祂的子嗣。”
他和眾人齊聲說完,眼神下沉:
“春神太過仁慈。
作為祂的信仰者,我們將祂保護在我們體內,使祂的生命得以延續。
但我們沒有更多的信仰支撐祂的生命了,即便我們之間進行自我吞噬,也隻是延緩祂的死亡時間罷了。
沒有信仰作為養料,祂剩餘的生命將會消耗殆盡,直至徹底消失。”
他再次環視眾人。
“我們必須幫助祂,幫助祂獲得新的信徒——
祂的偉業在我們的身體,我們可以親自向新的信徒展示祂的偉業。”
他話語帶著煽動:
“我們要像帝國本土那些邪神的信徒一般蠻橫,甚至不惜將神明與凡人間的美好關係變成一種交易。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