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在最近這場調查中,沃爾夫·瑞博特深刻明白自己是普通人這一事實,所以他在來的路上已經想好了這件事的一些關鍵點,如今和夥伴們一商量,就不需要思考太久,直接作出決定:
“阿魯原本是音笛人組織的技術學校的學生,他原本也是想做中介生意的,他當初跟的上級中介是他的學長,叫張房泊,是個亞裔。
在去到加基島之後,因為工作待遇和張房泊當初許諾的完全不同,按照人頭給的中介費也比當初許諾的差遠了,阿魯和幾個同學就要去***……結果因為這件事,被更高級別的中介砍掉了一條胳膊。
從他們之間的關係來看,我覺得這些資料還是有可信度的。
當然,我們一定要親自去看看,用自己的相機拍攝到真實的照片,才能證明島上真的發生了那樣的事。”
奧斯曼狄斯不看好他的計劃,因為島鏈上正在發生的不公其實對島鏈係統沒有造成很大的損傷,這個時代最不缺的就是人力,幾個人、幾十個人甚至幾百個人死在礦場,這樣的事情根本不會在這個時代泛起任何漣漪。
但礦場是繳稅的——島鏈上的每個島嶼都被帝國的稅務係統盯緊了,一個便士的稅務拖欠都會得到雷霆般的製裁。
人的下場如何,對於帝國來說根本無關痛癢。
倒是如果因為調查或是曝光而導致了礦場的倒閉,減少了稅收,這部分稅務的負責者就要不痛快了。
所以,奧斯曼狄斯不看好沃爾夫的計劃,並認為,即便沃爾夫最終能拿到證據,能把整件事曝光,這件事最後依然會被掩蓋,甚至不會在網絡中留下蹤跡。
人們都在賺錢,哪有什人會關注這樣的事呢?
況且大多數人承受的生活其實和這件事的工人所承受的生活差不了多少。
糯米果問沃爾夫·瑞博特:
“你現在想去嗎。”
奧斯曼狄斯對她的決定不置可否。
沃爾夫·瑞博特失落道:
“加基島在第一島鏈最北端,我即便能去,也要一周的航程,關鍵是船票太貴了……如果船票不是那貴,那些中介也不會拿“包船票”這種條件作為誘惑人的手段……實際上上了島之後,船票錢是從工人自己工資出的。”
糯米果說道:
“我記得加基島是戴斯島東北邊的第三座島嶼,如果從戴斯島坐高速客輪出發,隻需要半天的時間就能到。”
沃爾夫·瑞博特克製住微微跳動的內心:
“有辦法去嗎……”
他早知道自己身邊這群夥伴都不是普通人,隻是不知道他們到底有什手段。
在糯米果開口說話之前,奧斯曼狄斯忽然開口問道:
“你最近有沒有看到什鬼影子之類的東西。”
沃爾夫嚇了一跳:
“什?”
奧斯曼狄斯臉上浮現出一個壞笑:
“如果你要跟我們一起去,或許你馬上就會看到類似鬼影子之類的東西了。”
沃爾夫看著糯米果:
“那就是……接觸你們的世界的代價嗎?”
糯米果點了點頭。
沃爾夫咽了口唾沫:
“我願意承受。”
糯米果做出了決定:
“那,跟我來吧。”
四人通過沃爾夫·瑞博特偷偷進入教會學校的狗洞,進入教會學校圍牆之外的街道,朝著沃克街33號的方向一路前進。
奧斯曼狄斯感覺沃爾夫·瑞博特這小子很有意思,曆史上的人類社會一旦發展到某種程度,就會出現這小子
一樣的人——
他們越來越偏離生命的本質,他們不再作為一個人類而想去獲得更多資源,繁衍更多後代,為後代謀取更適合成長的環境,而是追求一些對於生命而言無所謂的東西——他們所謂的道德,所謂的正義。
在奧斯曼狄斯看來,他們心中那無意義的堅守,都僅僅是曆史中綻放的一朵煙花。
反倒是因為他們的這些追求,導致他們“追求道德和正義”的基因無法延續下去——他們大多不會擁有後代,即便有了後代,他們的後代也會因為傳承了他們的高危思想而導致夭亡。
圖什呢。
其實陳宴也是這樣的,隻不過陳宴掌握的知識更多,年齡更大,經曆的更多,所以陳宴沒有表現出沃爾夫·瑞博特一樣的迷茫,陳宴很明白自己要做什,並堅定的執行著。
奧斯曼狄斯感覺小沃爾夫·瑞博特有意思的另一個原因,是這小子現在的身份——在他受到了父親的信之後,就毅然決然中斷了自己的學業,以教會學校學生的身份加入了聖歌團紅衣教會的青年預備役中——相當於聖歌團的童子軍。
“紅衣教會”,這是好聽的說法,民間的異端勢力通常稱之為“瘋狗”,亦或是“愣頭青”,在帝國語中和下流幫派年紀輕輕拿著刀子見人就敢捅的愣頭青共用一個語義。
他的身份是薇迪雅·甘地在成為教會學校校長之後做的第一件事。
紅衣教會通常為聖歌團處理一些明麵上不好處理的事,而作為紅衣教會的青年預備役成員,沃爾夫·瑞博特不會接觸太過血腥的任務,但依然要去為聖光處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務。
利用這種身份,沃爾夫·瑞博特得到了一些他從前難以想象的便利,也因接觸社會而變得更加務實。
奧斯曼狄斯喜歡這個小夥子,是因為他今年僅僅才12歲,心智就已經十分成熟了——對於人類幼崽來說,這可是一項十分不容易達到的成就。
好小子,真是未來可期。
半個小時之後,一行四人打開沃克街33號的大門,來到二樓的盥洗室門前,糯米果拿出那枚可以打開傳送門的鑰匙,對沃爾夫·瑞博特交代道:
“當我用鑰匙打開這扇門之後,你跟在我身後進入,可能會出現一瞬間的頭疼,那是正常的,當疼痛發生時,你無論如何都不可以停下腳步,明白嗎?”
沃爾夫·瑞博特嚴肅的點了點頭。
奧斯曼狄斯的眼神透過盥洗室關著的門,看向盥洗室內的鏡子,在他特殊的目光之下,那鏡子正倒映出他們幾人的身影。
他的心髒開始劇烈跳動,一個大膽的想法從他腦海中魚躍而出——
我……就看一眼。
他抬起頭,用他那獨特的目光往鏡子上方移動。
折射的視線逐漸上移,直到聚焦在彌賽亞的雙眼之上。
當奧斯曼狄斯的眼神落入她瞳孔的一瞬間,奧斯曼狄斯眼前忽然一片漆黑。
渾渾噩噩,如同經曆了持續無盡歲月的夢境。
無數呢喃湧入腦海,無盡光影層疊出現。
直到不可思議的一幕浮現在眼前——
覆蓋了整個星球的巨大城市陰影之上,一輪黑日高懸。
在看到這輪黑日的瞬間,他“看到這輪黑日前後幾秒鍾”的記憶被抹除了——就像是計算機的文件被徹底刪除一般,即便連數據恢複軟件都找不到曾經存在的痕跡。
顱壓飆升之間,奧斯曼狄斯無瞳的眼眶激射出一道血箭,意識隨之斷線。
……
……
渾渾噩噩,如同經曆了無數歲月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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