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6章 救贖者
陳宴又想到一種可能:
也許我有錢有勢了之後真的就會變成這副隻會站在金錢角度思考問題的弔樣!
陳宴內心產生不知所措的另一個原因,是基於這樣的考慮:
冒牌貨已經完全庸俗化了,庸俗化的人沒有理想,也不會再因為內部的自我矛盾而自我反思了,我還怎讓他否定自己呢?
如果他的一切行為動機都是為了他如今庸俗化的思維方式所服務的,我憑什拿曾經的理想和信仰讓他產生自我否定呢?
他已經沒有理想和信仰了!
陳宴僵在原地,6nm芯片所在的位置靜悄悄的,用來散熱的納米渦輪風扇一動不動,視覺傳感器中捕捉到的冒牌貨的眼神被翻譯成一個詞語——
小醜。
你他媽說我是小醜?!
到底誰是小醜?!
陳宴內心的不知所措之上很快覆蓋了一層無法抒發的憤怒。
他沉默著,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對冒牌貨的態度予以回應,對方的心理狀態已經遠超過他原本的預料,他在來之前準備好了的後續話術全都用不上了——有了理想和信念所代表的自我,才能進行自我否定,可冒牌貨的理想和信念全都崩塌,自我完全變質並融入了某種無懈可擊的庸俗主義,陳宴完全不知道如何否定這樣庸俗的自我。
他的沉默讓冒牌貨滿意極了,並以為自己已經擊敗了他,所以轉而對身邊的霍普伸出手來:
“這位小姐,今晚X區有一場慈善晚會,會有很多社會名流到場,我想邀請你一起前往,請問你有空嗎?”
X區……那是機械蜂巢最高層次的服務區,整個區域分布著大量高級會所,服務對象是無論在島鏈還是帝國本土都叫得上名號的紳士和名媛。
霍普不知所措的臉上泛起一抹無關男女之情的紅暈,伸手要接受他的邀請:
“當然……”
她探出的手在觸碰到他指尖時驟然停住。
她臉上的紅暈在一瞬間變成了煞白,那幾乎透明的煞白又在下一瞬間開始泛青,她臉上的表情就在這由青轉為鐵青的過程中不斷冰冷、僵硬……直到兩秒鍾的時間過後,那張漂亮的、分不清人種的臉上已經布滿了怒不可遏。
她迅速縮回手,並反手將巴掌抽了出去!
“啪!”
這一巴掌使足了力氣,直接把冒牌貨抽的一個趔趄,差點狼狽倒地。
霍普站在那,注視著狼狽不堪調整姿態的冒牌貨,眼睛在眼眶劇烈震動,兩行不知是因憤怒還是失望而產生的眼淚流了出來,身體僵在原地,全然不知所措。
冒牌貨重新站起來了。
冒牌貨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瞪大了眼睛看著霍普,那眼睛在有所明悟的一瞬間爆發出了巨大的恐慌。
下一刻,冒牌貨毫不猶豫的朝著大升降梯的方向奪路而逃!
陳宴盯著他消失在大升降梯處的背影,如果他有眼睛,如今一定已然目光灼灼。
‘這家夥還沒徹底庸俗化!他依然保持著某些最基本的觀念!所以才有這大的情緒波動!’
陳宴將視線轉向霍普。
這女孩……到底是誰?
冒牌貨為什因為她而行為失控了?
陳宴還沒來得及思考,一個披著窗簾的大光頭忽然從統禦之環的門內冒了出來。
是……斯沃姆!
斯沃姆看著霍普,用完全不在乎他人狀態的語氣詢問道:
“你們剛看到一個二十多歲的亞裔年輕人出來過嗎?”
在這一瞬間,陳宴內心升起了和斯沃姆“相認”的念頭。
‘不行。’
陳宴迅速否定了這個念頭。
‘斯沃姆的情緒很不穩定,因為腦殘的原因,腦子也不好使,我如果表明自己的身份,他不可能按照正常的邏輯思維去思考‘如何驗證我的身份’。
他可能會產生任何離譜的想法!’
‘一旦他表現出危險的舉動,歐嘎米必然會阻止他,兩人之間必定會發生暴力衝突。’
‘那是我絕對不想看到的結果——我不可能讓這兩人中的任何一人因暴力衝突而出現問題。’
陳宴克製住內心泛起的波瀾,指著大升降梯的方向:
“他朝那去了。”
陳宴暫時隻能這做。
斯沃姆也沒說謝謝,反倒是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麵前這塊“鐵疙瘩”,就朝大升降梯的方向跑了過去。
‘斯沃姆保護著他。’
陳宴意識到一件可怕的事。
‘在之前的世代,斯沃姆始終是我最忠誠的工具人,現在這個世代也是一樣,且先不說這到底是為什……現在冒牌貨有了我的身體,斯沃姆顯然也成為了冒牌貨的工具人!’
‘有斯沃姆在,我就沒辦法對冒牌貨來硬的了——我很可能沒辦法通過暴力手段拿回我的身體了!’
‘不知道斯沃姆的【認證】規則是什?如果我讓他知道我才是真正的陳宴,他是不是就會倒向我這邊了?!’
‘真是該死,斯沃姆在他身邊,我就根本沒有使用暴力的動機了——我不想讓斯沃姆受傷,也不想讓歐嘎米受傷,這樣一來,暴力成了棄置選項。’
陳宴因突如其來的意外情況而完全不知所措。
他還沒來得及去權衡6nm芯片給出的十幾種解決辦法,讓他更不知所措的事情就再次出現了。
“嗚嗚嗚……”
陳宴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時間,霍普的哭泣聲越來越大。
她因情緒變化過大導致臉部部分肌肉的痙攣而咧開了嘴巴,整張臉都因為“痛苦”或是“委屈”的情緒而發生了“扭曲”,她用手臂遮住眼睛,哭泣聲越來越大,委屈的像是一個沒有被按時從幼稚園接回家,獨自在黃昏中愈發黑暗的教室獨自等待父親的小女孩。
‘她必定是察覺到了什。’陳宴心想。
‘從之前的表現來看,她明顯是個通感者,所以她一定是從和冒牌貨的接觸得知了什不好的東西……很可能是他的圖謀不軌。’
‘可她為什要這傷心啊……’
陳宴內心升起了一絲微弱到主觀意識無法發覺的慌亂,他用那副無法擁有情緒的電子音對她說道:
“沒什大不了的,渣男一個而已,不理會他就好了!”
我為什要罵我自己……
霍普哭的更痛了,她甚至因哽咽而導致了間歇性窒息。
陳宴不知所措,也完全沒有哄小孩子的辦法。
嗯?為什是哄小孩子?
她明明已經是大人了。
陳宴並沒有考慮自己為什要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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