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二層的天窗落入屋內。
紅木地板在陽光的溫熱感下逐漸升溫。
赤腳踩踏木地板的聲音略顯急促,屋內傳來一陣雞飛狗跳般的動靜。
“真子,你看到我的領帶了嗎?”
“真子,我的西裝在哪?”
“真子……”
通往二樓陽台的推拉門被櫻井明猛地拉開。
今天是去迎接大人和小姐的日子,也是婚禮的前一天,他明明定了6點的鬧鍾,結果一覺醒來,床頭鬧鍾的時針指向了8,嚇得他汗毛倒豎,猛然驚醒。
“真子……”
推拉門唰得一下拉開,陽台透明玻璃反射的光射進他的眼中,明晃晃地一時間睜不開眼。
櫻井明下意識收聲側頭,等他重新看去,眼底瞬間被女孩充滿青春活力的曲線占據。
標準的瑜伽中的飛鳥式。
迎著清晨的陽光和霧氣,女孩換上了緊身的運動背心,瑜伽褲因為天氣原因換成了短褲,脖子上還纏著一條毛巾。
這一幕足以讓任何人動容,無論是清晨陽光的明媚多燦,還是少女瑜伽動作中不經意展現的青春活力,和那勾魂攝魄的窈窕身姿。
所以櫻井明很合理地看呆了。
靜靜流淌的晨光中,真子緩緩收腿,脖子和麵頰滲出汗水的雨露。
轉頭就看到了發呆中的櫻井明。
在女孩恬靜的目光注視下,櫻井明猛地回過神,尷尬道:“真子,你把我的西裝和領帶放哪去了?按照計劃表,我需要提前去大人那邊確認今天的行程……”
宮本真子看他這緊張的模樣,忍不住噗嗤一笑,主動上前拉著他回到了臥室。
筆挺的西裝換上。
領帶打好。
看著鏡中人模狗樣的自己,櫻井明鬆了鬆領口,感覺有些渾身不自在。
大概還是穿不慣西服吧。
宮本真子歪頭:“你要不換套休閑的?”
“不行。”櫻井明下意識否決,“今天是大人的婚禮,還是要鄭重點的。”
他看了眼時間,匆忙走向門口,不忘高呼道:“真子,我先走了,晚上學院見!”
他衝出了酒店房門的大門,來到了地下停車場,駕馭著黑色的轎車衝出了停車場。
昨夜下過雨,地麵還殘留著不少積水,天空格外蔚藍晴朗。
路過積水的時候,櫻井明放緩了車速,沿著記憶中的路線來到了臨近郊區的別墅區。
一排排獨棟帶庭院的別墅橫立在兩側,櫻井明在37門牌號前停下。
“小明同誌,早上好啊!”
充滿活力的聲音從鄰居的三樓傳來,櫻井明聞聲望去,穿著清涼的女孩在三樓陽台向他招手,她的身後可以看到有兩個秋千。
“早上好,夏彌小姐!”櫻井明回以笑容。
“你是來接師兄和繪梨衣的嗎?”
“準確的說,我是來接大人和你們的。”櫻井明無奈道,“學院那邊發出了最後通牒,嚴令我今天必須把你們帶回去。”
“哦哦哦!我這就回去收拾衣服!”
三樓陽台的身影瞬間消失。
說不見就不見。
櫻井明啞然一笑,推開了大人家的鐵門,按響了內門的門鈴。
隻是他按了半天,依舊不見麵傳來響動,這讓櫻井明有些後悔沒把真子一起帶來。
他側過頭,院子內幾層樓高的梧桐灑下一地蔭涼,棉絮般的雲後,清晨的陽光清涼中帶著微微的灼熱。
櫻井明深吸一口氣,緩和心中的無奈與焦急,今天理當是美好的一天……
他伸手握住門把手,猛地一用力,房門瞬間被“扯”了下來。
美好的一天,從換扇門開始——
一樓的客廳內靜悄悄的。
櫻井明沿著木梯向二樓走去。
此時。
二樓臥室內,窗簾嚴絲合縫沒有放進來一縷清晨的陽光,幽蘭的香氣淡雅地彌漫在屋內。
大大的雙人床上。
卻是空蕩蕩。
……
……
“明天就是婚禮進行時,我們的主角還沒抓捕歸案?”
酒德麻衣憤怒地拍著桌子。
目光所視,一群男人低下了頭,因為地上沒有螞蟻,所有大家隻能翻來覆去數自己有幾根腳趾頭……
這已經是自路明非與繪梨衣失蹤後的這一周來,酒德麻衣第無數次發飆。
雖然一周前,大家很快在路明非老家的某座二樓小洋房中找到了失蹤人口的蹤跡,順便還在隔壁發現了某個自稱歸家省親的瓜女子,夏彌同學。
事後路明非表示,他們隻是覺得學校太吵了,所以搬回來換個環境住兩天,婚禮這種人生頭等大事,他們肯定會如約而至的。
事後大家商量了下,讓路麟城夫婦親自出馬,看住兩人。
因為這兩位的舉動,讓大家幾乎在第一時間就把度假歸來的愷撒和陳墨瞳“關押”了起來,生怕這兩人也一時興起,突然發瘋。
反觀,楚子航是他們最放心的人,目前已經回國去接夏彌了。
此時。
混在一眾學生會、獅心會精英中的曼施坦因教授咳嗽了一聲:
“愷撒和諾諾目前被我們關在了學院內,路明非和楚子航那兩對,已經派了專機和下達了死命令,快的話今天傍晚就能抵達。”
酒德麻衣質疑道:“你能保證嗎?”
曼施坦因沉默了會,吞吞吐吐道:“專機上的負責人是路明非的老師古德安,應該沒問題……?”
“為什是古德安教授,學院沒人了嗎?”
“……他說當年是他把明非接回學院的,現在也該由他再一次把明非接回學院。”曼施坦因底氣不足道,“而且路麟城夫婦一直都在,所以問題不是很大。”
酒德麻衣有氣難吐。
很好,很強大的理由。
所幸路麟城夫婦兩人的消息,給了她時刻處於暴走邊緣的心靈一點小小的慰藉。
“讓我們再進行倒數第二次的實戰演練。”
畫過的眼影颯爽而嫵媚,酒德麻衣長身而起,按著桌麵,一字一頓道,
“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作為本次婚禮的總負責人,老娘最後警告你們,誰給我添麻煩,我直接把他掛到鍾樓上去!”
一幫卡塞爾的精英目光一凝,知道這位外校學姐是真能幹出來這種事。
就在眾人強打雞血,眾誌成城,準備熱血一戰的時候。
“不好了!出事了!愷撒和陳墨瞳昨晚連夜逃跑了!”
焦急的身影突然闖入會議室,氣喘籲籲地一掌拍在桌上,為剛顯溫馨的會議室添了一層霜。
未等酒德麻衣大怒,學院風紀委主任曼施坦因率先怒道:
“混蛋!你們是怎看守的?!這兩個大活人還能逃出去?趕緊聯係加圖索家族!”
“那邊我們已經聯係了……”闖入的學生很是為難道,“但是對方說愷撒現在是家主,他們沒理由管得了家主。”
“那就讓他們提供愷撒坐標,坐標沒有就提供消費記錄!”
“收到!”
等到曼施坦因擦著汗回頭,酒德麻衣麵無表情道:“我需要再次確認路明非以及楚子航兩隊的行蹤。”
……
“婚禮啊,真是美好而幸福的日子啊。”副校長拍著啤酒肚,微服視察婚禮現場,感慨萬千道。
“副校長!”奇蘭突然從不知道什地方冒了出來,笑容溫和道,“明天需要您上台致辭,我們來對對台詞。”
副校長愕然道:“為什是我?昂熱呢?”
“昂熱校長也需要致辭。”奇蘭翻閱著婚宴儀式流程表,麵色發難道,“我們已經極度精簡流程了,但是必須走的流程有點多,所以到時候請您語速快點。”
副校長瞪眼道:“要不,我上台說聲祝各位新人早生貴子就下來?”
“也是可以的,就看您自己發揮了。”奇蘭認真道。
“咦。”副校長忽然提起了精神,“奇蘭,你就沒找個對象,搭個車?”
奇蘭啞然,搖頭道:“我暫時沒有心儀的對象,婚禮不是兒戲,自然不可能隨便對付。”
副校長唉聲歎氣:“我倒是希望我兒子能隨便對付一下。”
事關副校長的家事,奇蘭無意置評。
“奇蘭,你也要畢業了吧?畢業後準備去哪?”
“我應該會回故鄉,在那開一個分校區,關於分校區的提案我已經上呈董事會了。”
“分校區?”副校長一愣,“我們在印度沒有分校區嗎?”
“啊,抱拳,是我表達錯誤。”奇蘭歉意道,“我們準備建立的分校區,是全年齡製的,畢業即可送往卡塞爾學院深造。”
“也就是不限年齡,你們準備成立第二個蛇岐八家?”
“不,我們隻是想給大家一個家。”奇蘭想了想道,“這個想法的誕生源自於我的童年,我的童年和古德安教授還有您的兒子曼施坦因教授有某種程度的重合,都是因為不合群以及另類而被關進了精神病院。”
“進入卡塞爾後,老師會告訴我們這就是血之哀,遺憾的是卡塞爾學院隻招收適齡的學生,所以我準備回故鄉,建造一所全齡製的學校,爭取讓他們度過一個不孤單的童年。”
“唔,是個不錯的理想啊。”副校長摩挲著下巴,“不過這樣的話,生源方麵是個很大的問題吧?你們不可能等著他們自己找上門來。”
“我們的成員有兩位的言靈是‘血係結羅’,他們每年會前往各處,找到那些被孤立的有血統的孩子,將他們帶回我們的學校。”
“我們可能無法拯救所有人,但至少能拯救我們所遇到的孩子。在學院,我們會歡迎他們,擁抱他們,引領他們走向正確的人生。”
陽光下,奇蘭笑著的臉上籠罩著淡淡的光輝,他說的很輕柔,眼中充滿著對未來的期待。
副校長眯著眼沉默了許久,輕輕鼓掌道:
“真是個了不起的年輕人啊,那我隻能祝你成功了。”
奇蘭微微躬身:“謝謝您,有機會的話,我們想請您蒞臨校區,為孩子們指點煉金術。”
“哈哈哈,隻要你們把酒備好!”副校長爽朗地笑道,自然而然地攬過年輕人的肩膀,低聲道,“對了,明天婚禮的主持人是你吧?”
“男主持是我,女主持是酒德麻衣女士。”
“哦哦,我聽說明天的伴娘團很華麗……”
奇蘭想了想,委婉道:“明天曼施坦因教授也會到場,他應該不會願意看到您混在一眾伴娘團的畫麵。”
“想什呢!”副校長一臉嚴肅,對廣大學生對於自己的誤解和偏見頗為痛心疾首,“我隻是想給曼施坦因找一個媳婦,讓他有一個好的歸宿!”
奇蘭思量道:“您應該找個與曼施坦因教授同齡的,我聽說原英國分校區的負責人羅曼蒂教授今年還是單身……”
副校長摩挲著下巴,遺憾道:“羅曼蒂不喜歡男的。”
奇蘭愕然。
……
……
今日的卡塞爾,迎接來了一批特殊的客人。
提著手杖的艾德喬抬頭看向卡塞爾學院金燦燦的門匾,搖頭道:“總覺得來屠龍學院參加婚禮,有點膈應。”
還未等他走入學院,迎麵走出的男人讓艾德喬一愣。
瑪爾斯抬手招呼,麵色微微狐疑道:“艾德喬?你回來了,你不是要和夏彌一起回來嗎?”
“夏彌?你是說耶夢加得?”瑪爾斯手杖輕輕拄地,皺眉道,“那個孩子來拜見我一麵後,第二天就離開了。”
瑪爾斯沉默片刻:“一周前你突然匆匆離去,不是去見夏彌?這一周,你都在做什?”
“什意思?”艾德喬警覺,“難道那妮子頂著我的名頭做了什事?”
“我現在更想知道你這一周都去做了什,為什我一直都沒聯係到你?”瑪爾斯追問道。
“我這一周……”艾德喬罕見顯得有些遲疑,吞吞吐吐道,“陛下需要一位導遊,我便陪同他直到他適應了這座世界的生活,然後便匆匆趕來赴宴。”
需要一位向導,還未適應這座世界的陛下……
自然隻能是那位。
瑪爾斯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看向艾德喬的目光漸漸古怪了起來。
艾德喬笑著。
氣氛慢慢陷入了詭譎的尷尬。
直到某個恰巧路過的“十八歲揚名設計界的天才少年”。
尼索斯詫異地走了過來:“艾德喬冕下?您怎來了,夏彌不是說你會和她一起來學校嗎?”
艾德喬:“?”
……
……
櫻井明衝出了房屋,扭頭看向隔壁房屋的三樓陽台。
人去樓空。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
櫻井明深吸一口氣,直接躍過了圍欄,按響了一樓的門鈴。
三分鍾後,屋內仍然沒有任何響動。
櫻井明一咬牙,悄無聲息破開了門鎖,租走了進去,結果也如他所料。
那位古靈精怪的夏彌女士早就不見去向。
這回搞砸了,別說大人了,就連隔壁屋的夏彌小姐都跑了。
他摸出手機給楚先生打電話,按照常理,楚先生應當不會與他們同流合汙,但涉及夏彌小姐,他委實沒多大把握……
很快。
伴隨著“Sorry,the phone youdialed……”
櫻井明呆呆地抬頭看天,慢慢回轉身形,坐在了門前的台階上。
“喂,真子……”
“嗯,怎了?大人跑了?”
“嗯……”
“噢。”
“你……不會早就預料到了吧?”
“哼哼,大概吧。”
“大概算是什答案啊。”櫻井明無奈道。
“隻能說是直覺。”
“直覺?”
“小明同學,我們也跑吧?”真子忽然說道,語重心長道,“你現在回去也沒法和大家解釋,倒不如考慮和大人做個共犯?”
櫻井明泛著苦笑道:“這到時候不是更沒法交代?”
他突然想起了什,道:“真子,前些天你不是和夏彌小姐還有繪梨衣小姐一起去泡澡了嗎?”
“嗯哼?”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
“女生的秘密少打聽。”
陽台上的宮本真子抬起頭,清晨豔麗的陽光從雲層的夾縫間射下來,天空下的這座城市也顯得格外清澈起來。
她微抿著唇,為夏彌小姐和繪梨衣小姐送上祝福。
……
……
楚子航走出機場。
一隻飛鳥恰好掠過他的上方,在天空中滑翔。
他站在機場門口,目光沿著飛鳥的軌跡而去往無限蔚藍的天空。
這個夏末後的微涼秋季,讓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同樣的熟悉感也包括了頭頂晴朗的天空,溫暖的陽光,仿佛一切陰影都不足以抹去的這份安靜祥和。
他摘下墨鏡,有些恍惚,才想起來其實隻過了一年的時間。
那是2010年的秋天,當時的他還不知道自己的命運,也不知道這座世界的命運,
隻是有這一個人,提前看到了結局,固執地認為一切都應該還有機會,一切都應該還來得及,所有糟糕的結果都還能改變,在命運的輪盤最終停下之前。
而他也的確做到了。
那些從上一輩就綿延至今的宿命,從幾千年前就延續至今的愛恨情仇,困死了無數先輩的冗長的、繁瑣的命運,就這結束在了這一年的盛夏。
一切都結束了。
楚子航很感謝師弟,隻是男人間的恩仇注定難以用言語來描述。
而仔細想想,楚子航發現自己好像沒有什報恩的機會,如此,心底的意味便更加複雜了。
手機鈴聲突然想起。
楚子航接起電話,電話對麵是媽媽。
“……嗯,我剛出機場。”
“我知道,你自己多注意安全……”
掛了電話,楚子航望著手機發了半天呆。
已經跟閨蜜們在芝加哥狂歡的媽媽打過來的電話每個字都沒有在提及那個男人,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旁敲側擊,那個男人也不知道又跑去了哪,錯過的愛情,真的還有彌補的可能嗎?
他放下手機,深呼吸讓肺部充滿清晨微涼的空氣,然後才緩緩吐出。
他抬腳向著前方走去,隨手攔下一輛的士,向著城市行去。
一路上開車的司機和他閑聊,問他是不是本地人,他說是,司機便興致勃勃問他這帥有沒有女友,楚子航啞然地表示他已經有未婚妻了,司機這才遺憾地表示太可惜了……
他靠在座背上,透過的士的車窗看著外麵的城市。
他再次回到了這座城市,是應邀參加一場……
捉迷藏。
他要再次找到那個女孩。
在機場回返市區的路程中,楚子航慢慢閉上眼,過去曾經一度模糊,又在去年漸漸鮮明的記憶流淌在他的腦海中,清晰地就像在看一場電影。
有人說人類的記憶是靠不住的,就像一塊容易消磁的硬盤,可那個女孩千姿百態的身影,卻牢牢在刻在了他的腦海中,仿佛在盡情彰顯著她在自己這留下的不可磨滅的烙印。
水族館趴在玻璃上看著海龜在麵前緩緩遊過的背影……
放映廳內女孩安靜坐在男孩身邊,光影流轉明滅在她專注的小臉上……
巨大香樟樹下無聊踢著石子等候某人赴約的白裙女孩……
綠荷裙飄飄的古典清純風少女笑著站在小道的盡頭衝他招手……
踩著毛茸茸的拖鞋從樓梯上飛撲進男孩懷抱咯咯笑著宛如天使的身影……
……
楚子航睜開眼,有些惘然。
他們在這多地方留下了獨屬於他們的回憶。
如今他又該先去哪,尋找那個屬於自己的女孩?
的士停靠在了一幢三層小洋樓旁。
楚子航下車,看到被暴力破開的門鎖,和發愁中的櫻井明,無聲笑了笑。
他走上前拍了拍櫻井明的肩膀,道:“沒事的,回芝加哥吧,明天的婚禮會照常召開的。”
送走了櫻井明,楚子航在家中繞了一圈,沒找到有價值的線索。
唯一不確定是否是暗示的,是擺放在客廳桌上的單車鑰匙,鑰匙環上扣著一隻龍寶寶的玩偶。
望著單車鑰匙許久。
楚子航突然從冥冥中得到了答案。
其實很多故事走向的終點,最終都會回到起點。
楚子航拿起鑰匙,一人向著屋外走去,櫻井明已經離去,應該是回去找宮本真子了,這兩位上周開始就駐紮在這座城市。
他仰起頭,昨夜下了雨,今天的天空澄澈蔚藍,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楚子航跨上停在院子改裝過的單車,沿著街道出行。
遠處的公園長椅上稀稀落落地坐著些老人,開始落葉的走道上有老人們結伴散步,偶爾迎麵會有年紀稍大的人騎著車與他擦肩而過。
九月初,國內的學校陸陸續續已經開學,很難看到學生年齡的少年少女還騎著單車在外麵閑逛。
即使這幾年大部分時間都國外,但楚子航依然不陌生這座城市的路線。
初中、高中時期,他閑暇時會騎車漫無目的穿梭過頭頂泡桐樹葉的街道,如今“故地重遊”,身後是漸行漸遠的高樓林立的街區,而前方則是林木蔥鬱的老城區。
楚子航迎著清晨越來越醒目的太陽,微微眯眼,有種時光悠悠而逝的恍惚。
仿佛一晃眼,這多年就過去了,那個騎著父親肩頭在狹小淩亂屋內“駕駕駕”的男孩,已經長大到了即將成家的年齡。
而這座老城區,卻沒有什變化,隻是那份林葉的蔥鬱愈發濃鬱了幾分。
單車騎過散漫光斑的梧桐林蔭路,拐進了一座老舊的小區。
這便是夏彌曾經居住過的地方。
他來過這,受邀一同做一份論文,他坐在桌前整理參考書目,鉛筆在紙上沙沙作響,身後的女孩穿著黑色的緊身衣,倒立、劈腿、空翻……
楚子航停靠在路邊,抬頭看向前方的一幢老房子,視線被一株巨大的梧桐擋住。
他看到了那個站在樹下的身影。
那是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少女,就這站在樹下仰望梧桐的枝葉,葉隙間灑落的陽光斑駁地落在她的裙擺上,也落入了她的眼中。
她翹首以待地站在樹下,忽然側身望去,車鈴聲響起,似乎是約定中的男孩騎著單車趕來,那一刻,楚子航清楚地看見了女孩眉眼彎彎間展露的盈盈笑意。
一如當年的夏彌。
隻可惜那不是夏彌,自然也不是他的女孩。
這似曾相識的一幕,讓楚子航那的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