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牙沙漠。
那棵病殃殃的叉舌柳快要燃燒殆盡。隻剩一截短短的木樁還在冒著最後的火苗。
隻見灰白的沙漠背景中,下陷一個極其廣闊的深坑。坑底坑坑窪窪,擠著約上百顆石球,每一顆都有小山大小,盡管如此,這百顆石球僅僅占據了巨坑底麵積的五分之一。
仔細看去,那些石球的質地並不是岩石,而是被某種力量強行捏在一起的無數白森森的牙齒。
石球的縫隙中有一個不規則的灰點——那是涅塞。從以查的視角看去,術士在陣中就是個渺小的灰點。
涅塞以一種扭曲的姿勢坐在地上,渾身都是劃傷,他的左臂從手肘斷掉了,右膝蓋冒出白森森的骨頭。
“最後一次機會,或者直接算你體質鑒定失敗。”
以查下降一點兒以觀察他的學生。
術士沉重地抽著氣以控製自己不去打顫,他開了兩次口,但都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我要最後一次機會。”他終於說。
以查抱著雙臂靜靜地看著他。他知道術士通過不了,而且接下來這一下多半會砸斷他的右胳膊。
涅塞的身體素質——即使是他變成能量生物之後也沒好到哪去,敏捷度也差得遠。不過以查對這兩項本就沒報太大希望。
隻是小術士好像沒認識到這一點。
盲目相信意誌的作用是知識匱乏的一條常見分支後果。意誌也是一種能量,凡是能量,就可以被分析和利用。
但同時,它一定是有限的。
隻是小術士好像也沒認識到這一點。
也罷。那他現在可以認識一下。
惡魔呲牙一笑,高高揚起一隻手,握拳向下一揮。
坑底表麵像被蜇傷一樣腫起巨大的一塊,幾乎在瞬息之間,腫塊向上升起脫離地麵,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然後像一團橡皮泥一樣“哢”一聲被捏成了球形。
隨著以查的手向下揮動,新生成的石球向下劈落,挾帶呼嘯炎風,直線向涅塞的方向錘去。
轟——
灰白色的殘渣崩裂,鋒利的碎片四處飛濺。
術士被埋在利齒堆中,像個被獵人當場擊斃的穿山甲,他金色的頭發血糊糊的粘在臉的四周,腦袋歪在一邊。
以查俯衝滑過一個漂亮的弧度,湊上前去,揪住涅塞露出的一點兒前襟,向上一提,將他的身體舉在空中。
準確的說,是將他的上半身舉在空中。
術士從中段整個被攔腰敲斷了,以查這一拉正好讓他沿著中線上下分離。
和右胳膊砸斷差不太多……惡魔歎了口氣。
涅塞雙眼緊緊閉著,臉色沒有任何生氣,像個被抽開的線團一樣向下掛出自己的腸子。
以查對這突如其來的美食展覽毫無反應,手上沒停,花了兩枚快捷符文和十秒鍾把他修好,輕輕丟在地上。
“希望你已經認識到了。你的天賦在別處。”
以查擊了一下掌,向後退去,漆黑雙翼在身後展開,他調整了一下位置,坐在一大堆高高摞起的石球上。
位麵術士睜開雙眼,快速爬了起來,臉上顯出懊惱的神色。
“體質鑒定失敗。還有最後最重要的一項。”
以查晃著雙腿。那顆燃燒的叉舌柳已經快熄滅了。
可別再讓我失望了,這一項應該是你的強項。他想。
他還是希望涅塞能幫上點忙。
想要麵對別西卜,再多的助力都不嫌多。他本來指望柯啟爾和希琪絲起碼能起點作用的。
至於惡魔同胞們……
他倒是經常與瑪帕,浩瑞士幾位今天天氣哈哈哈,係爾也經常和他分享見聞。
但一邊是他,一邊是別西卜和混沌地獄的終極傳說,想都不用想他們會站在哪一邊。
以查從上往下打量著涅塞。他的鼻子上沾著不少血跡,嘴唇開裂,但腰背挺得筆直。
不管怎說,現在的情況符合了揠苗助長的一切條件。
自他發明這套轉換物質生物為能量生物的流程以來,還從來沒有這完整的成功過。
上次的試驗對象是一顆葉蜥蜴蛋——那麵最終孵化出了類似海星的東西,而且這玩意一定要泡在蝙蝠糞便中才能存活。
而涅塞看上去好極了。他的記憶還在,理解力也沒有降低,也沒有突然狂熱地開始尋找糞堆。
他還會些有用的小把戲。封鎖,隔離,變形。
不過這些人類法則把戲,都需要精密的籌備和特定的星星位置才能施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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